【我夢見一顆花種,一滴從天而降的甘露。
【它要我揚起船帆,去往黎明的彼端?!?/p>
——不知名者的手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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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陽下,五位模糊的身影在桌前對飲作詩。
狐人少女看過來,笑得燦爛。
“阿時!別拍啦,快來嘗嘗這個!這可是鏡流珍藏的酒哦!”
青年笑了,按下快門,收起相機,款款走來。
“你們給我留點啊,我就藏了幾壇!”
鏡流嘴上不舍得自己的好酒,但身體卻是非常誠實,又摸出一壇放在桌上。
“哎呀,難得相聚,暢飲一番又何妨?”白珩舉起酒杯,“來景元,給我滿上!”
尚且年輕的景元無奈地背叛自家?guī)煾?,給每個人都倒上滿滿一杯酒。
酒香醇厚,帶著糧食的清新和新雨的甜,只是一聞便讓人陷了進去,再不知朝暮春秋。
竺時拿出一把青柄長劍,挑起酒杯,接著手腕一轉(zhuǎn),那劍刃如初雪春風,于空中畫出彎彎的青色月牙,連帶酒杯也翻轉(zhuǎn)一輪,順著劍身滑下,穩(wěn)穩(wěn)停在劍柄處。
“嘀嗒。”
飛出的一滴酒水墜下,竟是落入酒杯正中,半滴未溢。
他就著這個姿勢抿一口酒,贊嘆:“確實是好……?。 ?/p>
話還沒說完,他就被鏡流捶了一拳。
“竺時!你就是這么用我教你的劍招的?!”
“我錯了嘛……”
竺時溜到在場最高的應星后面,十分心虛。
“我承認我有想顯擺的心思,可是除了這次,我也沒機會用劍啊。你們又不讓我上前線……”
“你本來就不適合上前線?!钡髌届o道。
“每次云騎演習,你在哪,哪就會輸,畢竟你就是一個活靶子?!?/p>
應星接道:“所以,除非你愿意去做臥底……”
“我不愿意!”竺時連忙擺手,“豐饒的大本營那么恐怖,我才不要去!”
“那你就老老實實待在后方?!?/p>
“……”
竺時不開心了。
他是丹鼎司的醫(yī)師,也是豐饒的命途行者,揮揮手便能治愈致命傷,將軍自是不舍得他去前線拼命的。
但俗話說得好,不想當輸出的醫(yī)生不是好饅頭。
“我也想幫你們殺敵啊……”
每次看你們一身血的回來,我就覺得害怕,害怕你們隨時身消命殞。
可你們總是笑著說,沒關(guān)系,不是你們的血,然后奔向下一個戰(zhàn)場。
“竺時哥,別這么想,對整個戰(zhàn)局而言,你與我們一樣重要?!本霸参克?,說。
“正所謂,兵馬未動,糧草先行。
“若是后方缺漏,我們該如何放心托付性命?
“若是醫(yī)師全無,我們又該如何保證兵力的穩(wěn)定?
“雖無法斬下敵人首級,但你的功勞可是被所有人看在眼里。將軍都說要為你授勛了呢!
“自信一點啊,竺時哥!”
“……哎……”
竺時無奈搖頭。
無關(guān)乎自信,也無關(guān)乎榮耀。
他只是單純的,不想看著別人沖鋒陷陣,但自己只能困在小小的搶救室里,等待前方運來殘破的軀體……
或尸骨。
如果他能上戰(zhàn)場,他就可以更及時地救下更多人。
至少…至少能讓無名的尸骨少一些。
但大家并不理解他。
清風不知少年意,但攬春色修庭花。
泉下酌酒何處去,再見已是陌路人。
竺時醒來時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臉上帶著笑意。
過往的溫熱如水中明月,但那抹暖意一直停留心間。
他試著睜眼,純白的睫毛掃去飄落臉上的嫩葉,于是他看見了天空。
很藍,像死生交界之人迷戀的克萊因。
“……”
不對。
為什么他身上是濕的啊,他流了這么多血嗎?
他坐起身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身處清澈的水潭之中,圓潤的鵝卵石鋪在身下,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他的身影。
發(fā)髻已經(jīng)散開,及腰的白發(fā)披散下來,貼在身上。
右額前一縷綠色挑染已與周圍環(huán)境融為一體,綠金色的雙眸盛滿困惑,瞳孔略微渙散。
身上的傷已經(jīng)愈合,但是腦袋上的硬塊也長出來了。
不光長長了,還開枝散葉了。
他現(xiàn)在頂著一頭銀杏葉,活像待嫁新娘戴了一頂華麗鳳冠。
“……”
竺時把樹葉一根一根掰斷,環(huán)顧四周,周圍全是陌生的景象。
星槎給他撞哪來了,這還是仙舟嗎?
難道是刺客把他的尸體偷走……
可這也不對啊,沒人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偷人家尸體吧?
……算了,糾結(jié)這個沒有意義,當務(wù)之急是收拾收拾去找云騎和判官。
他已經(jīng)開始長樹葉,恐怕再過段時間就會墮入魔陰,不能在陌生的地方逗留太久。
這樣想著,他拿出玉兆,從里面摸出手機。
——星際和平公司力推新款防火防水防寒智能機!哪怕飄在外太空里也能正常運行!
……當然,前提是你在外太空還能活著。
竺時打開通訊錄,劃到最上面,按下那個備注為“AAA白面全糖大饅頭”的號碼。
“嘟,嘟……
“對不起,您的號碼不在服務(wù)區(qū),請稍后再撥。
“Pardon,your……”
竺時:……
起猛了,睡了一覺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號碼不在服務(wù)區(qū)。
他心中懊悔不已,早知道就不應該輕信公司那些天花亂墜的產(chǎn)品宣傳!
現(xiàn)在可好,緊要關(guān)頭掉鏈子,簡直就是個深不見底的大坑!
“這下可如何是好?”竺時眉頭緊鎖,滿心憂慮。
突然,就在他心煩意亂之際,一陣輕微的沙沙聲從旁邊的灌木叢中傳出來。
他瞬間警覺,稍稍凝神,迅速收起手機。
卻見那茂盛的樹葉中竟冒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。
“哎嘿!”小腦袋欣喜,鉆回灌木里喊到:“爹你看,我就說這樣能好吧…哎呦!”
葉間又傳出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,帶著幾分慍惱:“胡鬧!待妖豈能如待花草一般!”
一息之后,灌木被人撥開,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從里面走出來,對他作揖。
“抱歉,小兒年幼無知,冒犯閣下了?!?/p>
“……沒事,我感覺自己很好,并無大礙。”竺時扯起嘴角,微笑道。
↑其實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醒來前經(jīng)歷過什么,但根據(jù)這對父子的談話內(nèi)容……
“我哪有胡鬧嘛……”申小豹捂著頭走出來,毛茸茸的頭頂上有個大包。
“樹缺了水就會枯掉,他這不是醒了嘛,說明我猜的沒錯啊……”
竺時:……
原來是這小家伙把他放進水里的,力氣還怪大。
說起來……為什么他們一個是人頭一個是貓貓頭?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生物真的是親生父子嗎,還是說這里的土著生長類別是變.態(tài)發(fā)育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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變.態(tài)發(fā)育:指生物在發(fā)育過程中形態(tài)結(jié)構(gòu)和生活習性上出現(xiàn)一系列顯著變化,青蛙、昆蟲等就是變.態(tài)發(fā)育。
妖怪又何嘗不是一種變.態(tài)發(fā)育(什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