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紅毯即刑場鎂光燈在沈硯之眉骨上碎成星屑。他捏著香檳杯的手指泛白,
指甲縫里還殘留著今早摳破的遮瑕膏——助理剛在保姆車上罵過他,
說他又把后頸的遮瑕蹭花了,那里有塊蝴蝶形狀的疤痕,像被人用煙頭燙出來的。“沈老師,
您的快遞。”穿黑西裝的禮儀生遞來一個黑色禮盒,蝴蝶結(jié)系得歪歪扭扭,像條瀕死的蛇。
沈硯之挑眉接過,指尖觸到盒蓋內(nèi)側(cè)的凹凸紋路,是膠片齒輪的形狀。
他余光掃過紅毯盡頭的LED屏,上面正播著他新片的預(yù)告——《墜樓者》,
講述一個經(jīng)紀(jì)人揭開娛樂圈黑幕的故事,上映三天票房破十億,
此刻卻在他胃里翻攪成一團(tuán)冷粥。禮盒打開的瞬間,香檳杯碎在大理石地面。血衣。
帶著鐵銹味的暗紅色衛(wèi)衣,左胸口破了個拳頭大的洞,邊緣焦黑。沈硯之認(rèn)得這件衣服,
去年弟弟出事那天,他非要穿著這件印有奧特曼的衛(wèi)衣去試鏡,說“哥哥演大明星,
我也要當(dāng)小明星”?!吧蚶蠋煟俊庇浾叩脑捦矐坏矫媲埃R頭里他臉色慘白如紙。
沈硯之突然笑起來,指尖捏住衛(wèi)衣口袋里露出的一角卡片,
金箔燙印的字體在閃光燈下忽明忽暗:歡迎來到《金棕櫚游戲》,頂流先生?!挠^眾,
永遠(yuǎn)饑餓。“不好意思,借過?!鼻遒难┧晌堵舆^鼻尖。沈硯之猛地抬頭,
只見江承野正站在紅毯轉(zhuǎn)角,黑色高定西裝襯得肩頸線條冷硬如刀,
他轉(zhuǎn)身時露出后頸一小片皮膚,那里本該有顆朱砂痣——三年前,媒體就是拍著這顆痣,
確認(rèn)了他墜海身亡的遺體?!敖?、江影帝?!”記者群瞬間炸開。
沈硯之攥緊禮盒的手青筋暴起,后頸的疤痕突突跳動,像有電流竄過。江承野側(cè)過臉,
嘴角揚起慣有的譏誚弧度,那雙琥珀色瞳孔在陰影里流轉(zhuǎn),分明在說:“驚喜嗎,沈硯之?
”頒獎禮現(xiàn)場的水晶燈突然劇烈晃動。尖叫聲混著玻璃碎裂聲炸開時,
沈硯之被一股蠻力拽進(jìn)安全通道。他后背撞上墻壁,抬頭正對上江承野近在咫尺的臉,
對方喉結(jié)滾動,呼出的熱氣拂過他唇畔:“躲好你的尾巴,頂流先生。
”“砰——”爆炸聲吞沒了后半句話。沈硯之眼前一黑,再睜眼時,
腥甜的雨水正砸在他臉上。抬眸是座爬滿常春藤的廢棄別墅,鐵門吱呀作響,
十道光束從不同角度打在他身上,像十把瞄準(zhǔn)的槍?!皻g迎來到副本《孤島驚魂》。
”機(jī)械音從四面八方涌來,沈硯之摸到口袋里多了張潮濕的卡片,展開是泛黃的劇本紙,
角色欄寫著:兇手/沈硯之。“第37號玩家已就位。”有人在他身后冷笑。沈硯之轉(zhuǎn)身,
看見江承野正倚著雕花欄桿把玩一把匕首,白襯衫領(lǐng)口扯開兩顆扣子,
露出鎖骨下方猙獰的燒傷疤痕——那是三年前他“救人”時留下的?!耙?guī)則很簡單。
”江承野拋著匕首走近,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,“重演1998年版《孤島驚魂》的劇情,
兇手必須在午夜前殺掉所有玩家,否則——”他突然抬手,匕首擦著沈硯之耳畔釘入墻面,
“觸發(fā)‘角色死亡’懲罰。”沈硯之挑眉,
指尖撫過劇本上的殺人手法:推下天臺、毒殺、割喉。
每一筆都與弟弟死亡報告上的“意外”完美重合。他摸到牛仔褲后袋里硬邦邦的物件,
是那只膠片打火機(jī),此刻正隔著布料灼燒他的皮膚。“道具刀?”他扯出西裝內(nèi)袋的折疊刀,
在江承野面前晃了晃,“不好意思,我習(xí)慣用真家伙?!苯幸昂鋈槐平?,
鼻尖幾乎碰到他的:“警惕性不錯?!彼讣鈩澾^沈硯之后頸,后者猛地按住他手腕,
卻觸到一片凸起的紋路——是植入式追蹤器的輪廓。“想知道你弟弟死前說了什么嗎?
”江承野舌尖抵著犬齒,笑得像只叼住獵物的狼,“他說‘哥哥救我’,
然后我就——”他突然攥住沈硯之的手腕,將折疊刀轉(zhuǎn)向他胸口,
“親手送他去了該去的地方。”雨聲驟然變大。沈硯之聽見自己磨牙的聲音,
打火機(jī)在掌心壓出深深的齒痕。遠(yuǎn)處傳來玩家的尖叫,
他卻盯著江承野眼底的反光——那不是嘲諷,是某種滾燙的、瀕臨崩潰的東西,像困獸的血。
“殺了我,你就永遠(yuǎn)不知道真相?!苯幸八砷_手,退后兩步,白襯衫下擺已被雨水浸透,
勾勒出腰腹緊實的肌肉線條,“或者——”他轉(zhuǎn)身走向別墅,背影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陰影,
“跟我合作,殺了那個藏在監(jiān)控后的導(dǎo)演?!鄙虺幹皖^看向劇本,
最后一行字突然滲出鮮血:**當(dāng)膠片開始燃燒,頂流的偽裝將無處遁形。**他扯掉領(lǐng)結(jié),
隨手甩在地上,打火機(jī)的火焰在雨中明明滅滅,映出他勾起的嘴角——“江承野,
”他踩著積水跟上,刀刃擦過對方后頸,“再敢用我弟弟做餌,我就把你釘在鏡頭前,
親眼看著你碎成膠片?!苯幸皞?cè)過臉,睫毛上掛著水珠,笑得比暴雨更瘋:“求之不得,
我的——”他故意拖長尾音,在沈硯之皺眉時輕聲補(bǔ)完,“共犯。
”別墅二樓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。沈硯之抬頭,看見三樓轉(zhuǎn)角閃過一道人影,
穿著件印著奧特曼的暗紅色衛(wèi)衣。他瞳孔驟縮,打火機(jī)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
火苗瞬間被雨水澆滅?!霸趺??”江承野拾起火機(jī),在指尖轉(zhuǎn)了個圈,“怕了?
”沈硯之盯著他手里的打火機(jī),突然想起弟弟出事那天,
他曾在監(jiān)控里看見一個穿黑西裝的身影。此刻江承野手腕內(nèi)側(cè)的袖口滑落,
露出半枚刺青——是串?dāng)?shù)字,和弟弟病歷本上的住院號一模一樣。“下一場戲,該你上場了,
兇手?!苯幸皩⒋蚧饳C(jī)塞回他掌心,指腹擦過他掌心的血泡,“記住,攝像機(jī)永遠(yuǎn)在拍。
”他轉(zhuǎn)身時,沈硯之瞥見他后頸的朱砂痣——那根本不是痣,是道新結(jié)的疤,
形狀像枚子彈孔。雨聲轟鳴中,沈硯之握緊匕首,聽見自己心跳如鼓。
遠(yuǎn)處的鐘塔敲響午夜十二點,他抬頭望向天臺,
忽然想起劇本里的最后一句臺詞:兇手從不獨行,他們只是真相的回聲。
2 雙生影帝的吻戲戲服上的盤扣硌得鎖骨生疼。沈硯之盯著鏡中倒映的月白長衫,
袖口繡著半朵凋謝的紅山茶,與江承野那件墨綠馬褂上的花剛好拼成完整的雙生花。
劇組打光師舉著反光板繞了三圈,最后將柔光燈又調(diào)亮兩度:“沈老師眼神太兇了,
這是民國戲,不是黑幫片?!薄氨??!鄙虺幹雌鹱旖牵讣鈪s掐進(jìn)掌心。
他在鏡中與江承野對視,后者正用銀簪別起額前碎發(fā),露出蒼白的眉骨,
那支簪子是道具組從古董店淘來的,據(jù)說曾屬于某位吞鴉片自盡的名角?!癆ction!
”江承野的指尖突然搭上沈硯之肩膀。戲服單薄,
能清楚感受到對方指腹的薄繭——這不該是“戲子”該有的觸感,更像握過槍的手。
沈硯之垂眸,看見江承野涂著玫瑰紅口紅的唇角揚起冷笑,
與三年前他墜海前最后一次采訪如出一轍。“阿硯,你說花為什么會謝?
”江承野的聲音陡然柔婉,指尖順著他脖頸滑到鎖骨,“是因為根爛了,
還是因為——”他突然用簪子抵住沈硯之咽喉,“有人不想讓它開?
”沈硯之反手扣住他手腕,卻在接觸的瞬間僵住——江承野的脈搏快得異常,
像瀕死之人的心跳。遠(yuǎn)處場記板敲響,他這才驚覺自己竟跟著對方的臺詞走了神,
本該在第三句臺詞時推開對方,此刻卻攥著人家的手腕貼在鏡面上?!癈ut!
”導(dǎo)演摔了劇本,“沈老師,您這是演羅密歐還是演保鏢?再來!”第五次NG時,
江承野的口紅已經(jīng)蹭到下巴,像道滲血的傷口。沈硯之盯著他微腫的嘴唇,
突然想起三年前狗仔偷拍到的照片:江承野在后臺被投資人扇耳光,
嘴角裂開的弧度和現(xiàn)在一模一樣?!绊斄飨壬苯幸俺苗R頭盲區(qū)貼近他耳邊,
“再這么心不在焉,下一場就要拍床戲了。”他舌尖輕舔下唇,
沈硯之瞥見他犬齒上沾著點可疑的粉色——是口紅碎屑,還是藏在牙套里的藥?“抱歉,
我去補(bǔ)個妝。”沈硯之扯出微笑,轉(zhuǎn)身時撞翻了妝臺上的胭脂盒。蹲下身撿碎片時,
他余光掃到江承野的化妝包拉鏈開了條縫,里面露出半截紅色管狀物,
標(biāo)簽上寫著“Morpheus”——黑市上賣的神經(jīng)麻醉劑,微量即可讓人全身癱瘓。
“沈老師,您的口紅?!敝磉f來一支雕花銀管。沈硯之?dāng)Q開蓋子,聞到淡淡苦杏仁味,
與他今早替弟弟掃墓時在墓碑旁聞到的氣味相同。他指尖微動,
用“劇本解構(gòu)”異能將現(xiàn)實拆解為分鏡:第17鏡,
江承野借位吻戲時將口紅抵在他唇上;第18鏡,他瞳孔渙散倒地;第19鏡,
江承野用簪子劃破他手腕,取走打火機(jī)......“再來!”第八次拍攝時,
江承野的手掌按上沈硯之后腰,指尖準(zhǔn)確按在他腰椎舊傷處。沈硯之悶哼一聲,被迫前傾,
兩人的嘴唇只差零點幾厘米——這正是劇本里“情難自禁”的高潮鏡頭。
“阿野......”沈硯之故意壓低聲音,帶著三分氣音。江承野瞳孔驟縮,
這個稱呼是三年前他們還沒撕破臉時的昵稱。在對方愣神的瞬間,
沈硯之舌尖頂開虎牙內(nèi)側(cè)的機(jī)關(guān),藏在里面的刀片滑入舌下。口紅觸到嘴唇的剎那,
沈硯之突然咬住江承野下唇,舌尖卷過他牙套縫隙。江承野猛地掙扎,
卻被沈硯之扣住后頸按在鏡面上,刀片劃破兩人的嘴角,血腥味混著苦杏仁味在口腔炸開。
“咔擦!”鏡面上裂開蛛網(wǎng)狀紋路。劇組人員驚呼著后退,
沈硯之卻盯著江承野眼底的倒影——那里有個穿著校服的少年,正舉著相機(jī)對著他們笑,
胸前掛著的校牌上寫著“沈明遠(yuǎn)”。“你們在干什么?!”導(dǎo)演沖過來時,
沈硯之已經(jīng)松開手。江承野跌坐在地,嘴角淌著血,卻在抬頭時露出笑,
那抹紅色順著下巴滴在馬褂上,像朵正在盛開的紅山茶。“抱歉,入戲太深。
”沈硯之掏出手帕擦嘴,指尖沾到的卻不是自己的血——是藍(lán)色的,帶著熒光劑的痕跡,
正是黑市麻醉劑的特征。他蹲下身,假裝替江承野擦血,
實則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:“Morpheus摻熒光劑,你是怕我死得不夠明顯?
”江承野抓住他手腕,指甲掐進(jìn)他舊傷:“你弟弟死前,也問過同樣的問題。
”他忽然湊近他耳畔,舌尖舔過他流血的嘴角,“想知道他最后拍的照片是什么嗎?
”后臺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。沈硯之轉(zhuǎn)頭,看見道具組的小助理正渾身發(fā)抖地盯著他們,
腳邊是摔碎的相框——里面是張泛黃的合影,兩個穿著戲服的少年勾肩搭背,
左邊那個戴著黑框眼鏡,正是沈明遠(yuǎn)。“滾出去?!苯幸袄渲橀_口。
小助理連滾帶爬地跑了,高跟鞋聲消失在走廊盡頭。沈硯之扯下墻上的劇照,
露出后面的監(jiān)控屏幕,十幾個小窗格里都是他們剛才的畫面,
其中一個畫面被放大:沈硯之咬破江承野嘴唇的瞬間,兩人的血在鏡面上匯成蝴蝶形狀。
“三年前你墜海,”沈硯之扯下江承野的領(lǐng)結(jié),露出后背猙獰的鞭痕,
那些紋路與沈明遠(yuǎn)日記里畫的“片場懲罰圖騰”分毫不差,“到底是救人,還是被人救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