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
23.
匿名賬號，黑白蠟燭圖，一句標題就把所有人炸出來了——
【“林蔓不是自殺，兇手另有其人?！薄?/p>
正文開頭，是一句話：
“她做完整個比賽，卻連署名都沒有?！?/p>
附圖是比賽官網(wǎng)的獲獎名單截圖——團隊負責人謝宜成，組員三人，全是熟面孔。
有人認出他們，是某財團董事的外孫、知名企業(yè)家的侄女、還有一個是校學生會副主席。
林蔓的名字，不在任何一頁資料上。
很快，就有人貼出了林蔓電腦里保存的初版文稿，文末作者落款清晰寫著：“策劃統(tǒng)籌/林蔓”。
再往下，是連夜扒出來的參賽推薦信名單，推薦單位中，有謝家投資的產(chǎn)業(yè)、有校董牽頭設立的研究基金。
24.
幾乎是同時。
謝宜成“失蹤案”的關鍵證物——那只被從生活垃圾里翻出來的球鞋，也有了最新進展。
鞋墊邊緣的干結(jié)血跡，送檢結(jié)果出來了。
DNA，確認屬于謝宜成。
25.
比賽結(jié)果出爐那天，林蔓接了一個電話。
她走到陽臺上，關著門，聲音隔著玻璃都能聽見。
我們聽到她在爭執(zhí)。
“這不公平。”她說，“你知道都是我寫的?！?/p>
語氣越來越高，到最后幾乎是喊出來的：“你不能這樣?！?/p>
室友敲門讓她冷靜點。
她掛了電話，臉色慘白，坐在床邊很久沒說話。
我們圍著她勸。
她說：
“前期都是我做的，謝宜成連PPT都沒看完過?！?/p>
“現(xiàn)在獲獎的是他，組員名單也沒有我?！?/p>
那天晚上她沒睡。
第二天早上，她打印了一封舉報信。
她去學院辦公室，又去系主任那里，最后把信掃描發(fā)到了幾家校內(nèi)投訴郵箱，還有幾個公開的獎項監(jiān)督平臺。
什么回音都沒有。
她開始頻繁地開組會文檔、重新標注批注。
結(jié)果導師私下跟她說了一句話：
“這次獎學金評審你心里有個數(shù)吧?！?/p>
“第一不一定是你?！?/p>
林蔓問：“為什么？”
那老師沉默了很久：“你回想一下，你有沒有得罪了什么人?！?/p>
林蔓沒再說話。
當天傍晚，她把書本收進包里，站起身說：
“我去找謝宜成?！?/p>
26.
我和室友幾個對視了一眼，誰都沒攔她。
我先站起來的：“我跟著她看看?！?/p>
室友也跟上了。
可林蔓走得太快，穿過圖書館后門、操場邊、教學樓拐角時，人影已經(jīng)看不到了。
等我們找到她時，是在實驗樓后面的小樓梯口。
天已經(jīng)擦黑，燈壞了，只有窗外走廊的余光落在她肩膀上。
她一個人站著，背靠著欄桿，頭發(fā)散亂，衣服皺得厲害，肩帶滑了一邊。
聽見我們走近，她轉(zhuǎn)過頭。
一句話都沒說。
我們都愣住了。
她自己掏出紙巾，低頭，一下一下擦著手指的縫隙。
那一瞬間，我們都沒有出聲。
也沒人問她發(fā)生了什么。
林蔓語氣平靜得嚇人：
“沒事?！?/p>
她轉(zhuǎn)身回寢室，像是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。
那天之后，她開始每天洗澡。
早晚各一次，有時候半夜也洗，水嘩啦啦地流，洗到熱水停了還不停。
衣服每天手洗三遍，連內(nèi)衣都用消毒液泡。
她用酒精擦床頭、擦門把手、擦鼠標，擦完一遍又一遍，擦得屋子都是一股刺鼻的味道。
我們沒有辦法拯救身處地獄的林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