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開門走進去,皮鞋在地面上發(fā)出有規(guī)律的聲音。
陸寧看人習慣從腳看到頭。
沖孔三接頭馬臀皮黑皮鞋,看樣子應該沒穿幾次。
然后是一整套深灰色西裝,裁剪筆挺,很考驗身材。
沒有領帶,說明這個人不喜歡被束縛。
最外面是同色系偏深色的大衣,戧駁領,長度過膝,左胸手巾袋里是灰褐色手帕。
最后是臉。
很標準的西方帥哥,線條流暢眼眸深邃,整體五官介于柔和與硬朗之間,調和的恰到好處。
因為之前是貓,體型差太大,導致陸寧現(xiàn)在才真正看清他那雙眼睛。
灰藍色,泛著光,讓人想起寒冷冬日清晨,尚未破冰的大海。
“這人到底有多高?”陸寧捧著書本想。
原著里也沒明說,單單隔著這個距離看,一米九是跑不了了的。
再配上這張臉,嘖,不愧是作者最喜歡的反派。
“看完了?”肖雙手環(huán)抱,挑眉問。
陸寧尷尬摸摸鼻尖,點點頭。
“說吧,你是誰,哪兒來的,要干什么?!毙るS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,悠哉悠哉翹起二郎腿,然后拿出一把手槍,出去手帕慢條斯理擦拭。
陸寧犯難了,這他能怎么說?難道要直接告訴他——
我在對著小說里你的情節(jié)YY,然后心臟病突發(fā)死掉了,但是一睜眼就變成了貓咪,最后被送到你家,然后在新年變成了人。
陸寧輕輕嘆氣絞著手指,目光小心翼翼對上肖:“那個,斯科特先生,我要是說,我是天使你信不?”
肖輕笑:“我是蠢貨?”
陸寧光腳的不怕穿鞋的:“讀過皇帝的新衣嗎?雖然沒什么關系……但是,你要是不信,那你就是蠢貨。”
說完,陸寧心虛收回視線。
“你看起來是東方人,但是你的英文口音并不重,在這邊生活了多久?”
隨即,陸寧聽見椅子被向后拉的聲音,一大片影子落在病房潔白的被子上。
下巴猛得被捏住然后向上抬起,力道大到陸寧不禁懷疑自己的下巴會被捏碎。
他一瞬間紅了眼眶。
這件事該怎么解釋?總不能說自己為了考大學每天對著錄音練口語吧?
冰涼的槍口抵在太陽穴,陸寧忍不住瑟縮。
寬大的病號服因為突如其來的動作,崩開一??圩?,肩膀位置的衣服下滑,露出留著粉意的白嫩半邊肩膀。
漂亮的鎖骨形成一個溝溝,讓人想起貝殼反光的內(nèi)里。
陸寧抖著身體,要哭不哭看著肖。
還不如做只貓呢,就算隨便咒罵這個人也不會被發(fā)覺。
屋外厚厚下了一層雪,屋里暖氣開的很足,但陸寧實在是怕冷,加上剛生完病,保持這個姿勢沒一會兒就心頭疼起來。
一只手不由得捂著心臟的位置輕輕喘氣,臉色肉眼可見變得蒼白。
“再問一次,”肖扣動扳機,“你到底是誰?”
“你……”陸寧氣若游絲,眼角溢出一滴生理性的淚水,順著臉頰砸進被褥,“就是你看見的那樣……”
眼見盤問無果,加上眼前病弱的少年淚眼朦朧,肖還是收手了。
下巴剛被放開,陸寧就脫了力,軟綿綿往床下摔。
肖手疾眼快把人撈過來,陸寧毛茸茸的腦袋靠在他懷里。
從肖的角度正好能看見他纖細的脖頸,像擠出的牛奶,凸起的頸骨仿佛要刺破那層薄薄的皮膚。
陸寧急促喘氣,眼中的水汽凝結滴落在肖手背。
滾燙的觸感讓肖片刻恍惚,然后回過神問他:“藥在哪里?”
“抽……抽屜……”
肖一只手摟住他,一只手拉開身側的床頭柜抽屜,用指尖頂起瓶蓋,瓶口對著陸寧。
“張嘴。”他用命令的語氣說。
陸寧在心里吐槽:一瓶藥下去不知道人是先被過量藥物毒死,還是被這一大口藥片噎死。
所以他將腦袋后仰,用舌尖靈活的從瓶口舔一片藥片咽下去。
肖看見他緋紅的,帶著水光的舌尖。
同時也是溫熱的,柔軟的,誘惑的。
陸寧嘴里一片苦澀,在肖薄荷味的懷抱里閉上眼睛,意識昏沉。
一分鐘后,肖看著懷里的小人兒睡得正著,一手無意識地搭在他的西裝上,另一只手搭在腹部。
因為突如其來的劇烈運動,手背的針頭被碰掉,現(xiàn)在正往外出血。
鮮紅血液在他蒼白的手背上顯得格外猙獰,分外嚴重。
這下是問不成話了。這個跟玻璃娃娃一樣的孩子根本經(jīng)受不起任何拷問。
他以往所有的手段對這個易碎品來說全不適用。
所以肖·斯科特決定把這個重任交給好兄弟查理。
一通電話,查理出現(xiàn)在小美人病房里。
“肖這老東西(別管查理調侃,肖26歲!)清湯寡水幾十年,一開葷給自己找了個這么好看的?!?/p>
查理絮絮叨叨,拉來椅子坐下。
“看你樣子不是賽亞人?”
陸寧耷拉著腦袋點頭。
“多大了?”查理看著他略顯稚嫩的臉頰問。
“17?!?/p>
查理撇嘴,一臉“我就知道”的表情。
十分鐘后,查理給肖撥了一通電話。
“十七歲沒成年,一身毛病從小就有,他說他是東方人,但是那個國家無論是互聯(lián)網(wǎng)還是書本,都根本找不到?!?/p>
電話另一端的肖左手拿著電話,右手捏著鋼筆在一張空白紙上點著,留下點點墨跡。
“說謊嗎?”肖抬抬手,老麗莎進來打掃衛(wèi)生。
“不像。”查理站在病房外悄悄觀察屋內(nèi)安靜看書的男孩,“他不像會說謊的人?!?/p>
“你什么時候憑感覺做判斷了?”
查理輕笑一聲:“別懷疑哥看人的本事。”
迎新節(jié)假期結束了。雪還是一直在下,空氣里仍舊滿是風霜。
肖還是忙起來了,一天到晚早早出去,夜黑透了才回來。
賽亞最近出了很大的事,財政部長被暗殺,境內(nèi)最大的黑手黨派凱撒黨,疑似出現(xiàn)內(nèi)亂。
一時之間滿國風雨。
相較于肖這邊忙得腳不沾地,陸寧在醫(yī)院的日子可是相當不錯。
住著有暖氣的單間小病房,頓頓最少三樣,雖然白人飯有時不是很合他的胃口。
按照原著的時間線,書里的時代大概是二十世紀九十年左右。但是發(fā)展比現(xiàn)實世界要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