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秦昭云心中想笑,她明明是被林落雪打暈扔到前廳院子里,一醒來就被林梧淸壓著跪在那,落在他們眼里就是??嗳庥嫞?/p>
“我沒有,沒那個必要!而且你們也不值得我留戀!”話落,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,不再看任何人的臉色,轉(zhuǎn)身堅決離去。
那包袱孤零零的躺在地上,似乎被主人拋棄。
不知為何,看著那一抹消瘦離去的身影走出院子,消失在門口,林長忠的心里莫名有些不安。
林徐氏的眼眶有些發(fā)熱,天天死纏爛打瞧著令人煩心,真決絕的離去,反而勾起她的不舍。
林落雪一瞧見林徐氏眼神里竟然有不舍的神情,趕忙上前挽住她的胳膊,柔柔弱弱的感嘆一句:“娘親,姐姐她好可憐啊......”
這一句話,喚醒林徐氏。
林徐氏瞧著身旁瘦弱的親生女兒,頓時惱火道:“她有什么可憐的,鳩占鵲巢多年,該是時候回到她應(yīng)該去的地方!”
林徐氏不再觀望,挽著林落雪就往回走,一邊安撫:“雪姐兒,你莫要多想,娘只當(dāng)是從前養(yǎng)了一條狗,如今狗要?dú)w家隨她去了,日后娘定會加倍疼寵你,將從前十五年缺少的疼愛都彌補(bǔ)給你!”
林長忠等人也收回視線,只是他們的臉上都有些微妙的復(fù)雜。
良久,林梧淸才冷笑道:“也不知是真是假,總歸今日趕走這塊狗皮膏藥,咱們侯府終于能恢復(fù)平靜了!”
“住嘴!”林長忠瞪了一眼林梧淸,又看向眾人吩咐:“從今往后侯府誰也不許再提她,若誰敢嚼舌根子鬧到雪姐兒跟前叫她難過,我定不饒他!”
大家伙不再多說,各回各院。
屋檐上。
剛剛查案經(jīng)過的主仆二人目睹了院中的一幕。
一襲紫衣的男子,慵懶的躺靠在墻頭,嘴角幽幽勾起一抹令人目眩的笑容。
“阿季,你看剛才那個假千金如何?”
紫衣男子身旁的黑衣男聞言,瞬間明白主子的意思。
“主子是說以剛才那女子做切入口?可建康侯府密不透風(fēng),那女子只是假千金,如今又被趕出府去,怎能幫到我們調(diào)查侯府?”
紫衣男子未說話,只抬手點(diǎn)了點(diǎn)腦袋。
“主子難道是讓她回來繼續(xù)糾纏侯府,到時候我們的人跟著她潛入侯府做內(nèi)應(yīng)?”
“嗯,還不算笨!”
阿季:“......可剛才那女子鐵了心不打算再回侯府了???”
“世上無難事,只怕有心人!”
紫衣男人說完站起身,攏了攏衣衫,飛身一躍便消失在夜色中,獨(dú)留黑衣男哀嚎叫慘。
......
天色擦黑,秦昭云漫無目的的走在冷清的街道上,腦子里思索著該去何方。
林落雪容不下她,自然不許她這個麻煩留在京城礙眼,可要是回鄉(xiāng)下秦家,秦昭云打心底里抗拒,畢竟從老秦氏身上就能得知,這一家子絕非善茬。
倒不是她怕他們,而是真不想和有著血緣關(guān)系,卻從未相處過的陌生親人相處。
一輛馬車疾行而來,秦昭云剛想閃身躲開,誰知馬車簾子掀起的那一剎那,簾子后的那張臉?biāo)龉硪餐坏簟?/p>
謝朔!
怎會是他?
親自替長公主行刑的就是他,這個新皇身邊的狗腿子,能屈能伸,八面玲瓏,卻又狠戾無情,殘暴無任性。
自從三年前考中狀元外放當(dāng)官,不過一年就破獲林州貪墨賑災(zāi)銀子的大案,同年調(diào)入京城刑部為官,這才年方十九就已經(jīng)成正四品大理寺少卿一職,主管推勘獄訟,凡是經(jīng)他之手復(fù)核的案子幾乎次次血流成河,哀鴻遍野。
她仿佛看見自己被一鞭鞭勾起血肉,活活鞭打死的慘樣!
秦昭云下意識的低頭轉(zhuǎn)身,不想碰上這么個殘暴的狗腿子,卻冷不防的被身后的墩子絆倒。
馬車戛然而止。
趕車的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廝,瞧見秦昭云摔倒,立即跳下馬車好心上前攙扶:“這位小娘子,馬上就是宵禁,你怎么還在這長街逗留?幸虧遇見我們大人,否則換成五城兵馬司的人定要捉你進(jìn)牢里嚴(yán)刑拷打一番!”
正愁沒借口突然找上秦昭云!
這不機(jī)會來了!
秦昭云不敢抬頭,壓下心底的慌亂,站起身后立即抽出手道謝:“男女有別,不勞小哥費(fèi)心,我這正要?dú)w家去呢......”
話落,秦昭云轉(zhuǎn)身就走,匆匆忙忙拉開一段距離,倏地想到出城的方向與之相反。
正硬著頭皮準(zhǔn)備折身而返,街道上傳來“梆、梆、梆......”的打更聲。
遭了!
宵禁開始!
秦昭云站在原地,走也不是,不走也不是。
阿季趕著馬車追了過來,馬車?yán)飩鞯揭坏狼謇溆值统恋纳ひ簦骸拔崮舜罄硭律偾渲x朔,宵禁開始,姑娘還是莫要在長街逗留,不如本官送姑娘一程!”
“我......”秦昭云還在猶豫。
阿季已經(jīng)跳下馬車,熱心腸的搬來個小杌子:“姑娘快上車吧,我們大人可是滿京城都夸贊的君子,不會危及姑娘清譽(yù)閨名!”
秦昭云害怕謝朔,上輩子活活打死自己的人,此刻要面對他簡直要她的命。
“我家就在不遠(yuǎn)處,不勞大人費(fèi)心!”秦昭云瑟縮著婉拒。
馬車上的人立即開口:“哦?本官怎么聽說姑娘剛被建康侯府趕出門!”
“......”秦昭云瞬間背后一寒。
這狗東西,知道她的身份,還明知故問?
他想干什么?
忽然車廂的簾子一掀開,露出一張俊美無儔的臉,此刻正笑得和熙如春風(fēng)的看向她,和前世那個冷漠無情一次次抬手拿走她性命的殺人魔頭宛若兩人。
“姑娘,本官從不隨意大發(fā)善心!”
言下之意,快些識趣!
秦昭云瞧著主仆二人友善又透著詭異的笑,硬著頭皮上了馬車。
馬車四面用絲綢裝裹,鑲金嵌寶得窗牖被一簾竹席遮擋,使人無法覺察這里的奢華,黑色狐貍皮鋪墊腳下,角落里還嵌著八寶香爐,絲絲密密的松柏香氣裊裊升起。
即便在侯府長大的秦昭云也從未見過如此奢靡的馬車,這謝朔私下里可真奢侈,只怕沒少收別人的好處,否則一個大理寺少卿如何置辦得起如此浮華的馬車?
她的頭埋的更低,心中如打鼓,不知謝朔再三邀請自己到底為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