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十六章
次日早，陳燼堯燉好粥，陳杳還沒起床。
他習慣性地端著餐點上樓，推門時腳步一頓，轉而左手端穩(wěn)餐盤，右手輕敲了兩下門。
陳杳昨天睡得早，窗簾也沒拉，陳燼堯怕他貿然進去關窗簾，又會把她嚇跑。
陽光絲絲縷縷地打在被子上，陳杳倒也被曬醒了。
只是仍不想起床。
“進?！?/p>
她揉了揉眼睛，有一瞬間恍惚。
陳燼堯故意穿著一件單薄的黑色絲質襯衫，領口隨意敞開，露出若隱若現的鎖骨線條。
腰間系著一條純白圍裙，帶子在后腰收緊，勾勒出精窄的腰身和寬闊的肩背輪廓。
她耳朵慢慢染紅，視線四處亂瞟，但就是不去看他。
“小叔?！?/p>
陳杳連忙坐起來，低頭瞟了眼自己衣服還是昨天穿的那套，她微微放下心，不著痕跡地將被子往上提了提。
想讓他出去，至少等她洗個臉以后再進來，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出口。
陳燼堯也沒有半分不好意思。
他從床底拽出桌板，將桌子支在床上，又扶住她的肩膀，往她身后墊了幾個枕頭。
“吃飯，不然又要胃疼?！?/p>
他抓住她的手腕，拿熱毛巾擦了幾遍掌心。
看見她微微顫著的睫毛時，他實在沒忍住，拿干凈那邊又把她臉輕輕擦了擦。
陳杳飛速地收回手，整個人蜷在被子里，只露出一雙眼睛。
“我不餓?！?/p>
聲音悶悶的。
陳燼堯低頭瞅她時，她也在低頭，拿個發(fā)頂對他。
像個黑芝麻餡的小粽子。
他今早也給她捏了兩個小粽子，可惜是花生的。
陳燼堯唇角微微揚起，眼底漾開一片溫柔的光暈，卻又不經意瞟見一小截纖細的腰。
他閉上眼，呼吸明顯粗重了幾分：
“二十分鐘，你吃完我過來收。”
浴室門內，冷水沖了好幾遍，都還沒有平靜下來的意思。
水珠順著緊繃的腹肌滾落，混著細密的汗珠，在瓷磚地上匯成一片，
記不清過了多久。
——直到門外傳來陳杳試探般的輕喚。
“小叔......？”
那聲音像一根細線，猛地勒進他緊繃的神經。
陳燼堯渾身一顫，瞳孔驟然收縮，
熱水突然沖刷而下，蒸騰的霧氣中，他額頭抵著墻壁，指尖深深掐入掌心，卻止不住身體劇烈地顫抖。
“怎么了，仔仔?！?/p>
“碗我已經洗好了，您要是有事的話就先忙，我先去公司?！?/p>
“我送你?！?/p>
“不用了，我已經叫好車了?！?/p>
“那就帶上我?！?/p>
“不順路吧......”
“兩個人坐車節(jié)約資源?！?/p>
身家過億的人出門也要省這個錢嗎......
陳杳用腳輕輕踢著陳燼堯門口的不倒翁。
但她沒理由再拒絕。
一路無言，陳杳下車時，陳燼堯突然伸手。
“小叔，你......”
陳杳猛地偏過頭去，頸側繃出脆弱的線條，呼吸急促得像是受驚的小獸。
她腳步不自覺地往后挪，卻碰到了身后的臺階，冰涼的觸感讓她條件反射的倒吸一口氣。
“仔仔?！?/p>
“嚇到你了？”
陳燼堯垂下眼眸，嘴角牽起一抹無奈的弧度，眼底的溫柔漸漸被受傷取代。
“我只是想把你包上的肩帶整理好?！?/p>
“是我不對，下次不會這樣了。”
陳杳有些愧疚：
“抱歉，我沒看到。”
車窗慢慢關上，陳杳站在大廈前，目視著車逐漸消失在視線盡頭。
好像有什么不一樣了。
她想，陳燼堯也許真的放下了。
整整一天半，他沒有任何逾越的地方，一舉一動還是她記憶里最喜歡最愛黏著的小叔叔。
她也應該學著放下，至少......不要再這么一驚一乍。
與此同時，司機并不知道車內坐的是誰。
明明臉看著像少年般清雋，眼神卻太沉了，如同經年累月沉淀下的深潭，硬生生將車內壓低了好幾度。
“小伙子，我知道你們年輕，工作也好，但錢這個東西還是要攢的，你說打個車從城南穿到城北得花多少錢?！?/p>
陳燼堯沒說話，司機尷尬地笑笑。
“不過我像你們這么年輕的時候，也這樣瘋狂地追我妻子。”
“現在啊，孩子都抱三個了！”
他仍舊沒回應，只是在下車時多給了五百小費。
安天大老遠就看見從出租上下來的陳燼堯，他叼著奶茶管，徑直沖上去。
順帶繞著陳燼堯轉了兩圈。
什么意思，自家總裁不是聞到這種皮革混著煙味兒就會吐嗎，今天怎么看著那么正常。
陳燼堯不理解安天。
他只是捏住對方的后脖頸，讓他和他的垃圾食品一起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