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寧沐,是一只修行了二百年的靈貓。按照族里的規(guī)矩,化形后需下山歷練,
順便完成一件百年前長輩未了的樁事——報恩于陸家。說實話,對于“報恩”這種事,
我其實沒什么具體的概念。長輩們只說,陸家先祖曾于危難中救過我族一位長老,此恩需報。
找到陸家后人,護(hù)他一世平安喜樂,便算功德圓滿。
1我揣著族長給的一塊能感應(yīng)陸家血脈氣息的暖玉,
晃晃悠悠地來到了長老口中那個叫做“城市”的地方。這里的“房子”好高啊,
像一根根戳向天空的巨大貓抓板,可惜不能爬。空氣里充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味道,
有香噴噴的烤魚味,這個我喜歡!,也有嗆得我鼻子發(fā)癢的尾氣味。最讓我頭疼的是,
這里的人類好多,他們走路都好快,不像我們山里,大家都是慢悠悠地曬太陽。
我化形成了一個約莫十八九歲的人類少年模樣,穿著下山前新?lián)Q上的柔軟棉布衣衫。族長說,
這樣更容易融入人類??晌疫€是覺得自己格格不入。比如,
我總?cè)滩蛔∠胱分鸾诌呅∝準(zhǔn)掷锘蝸砘稳サ臍錃馇?,還有,
看到那種亮晶晶、會反光的小東西,我就想伸爪子……啊不,伸手去撥弄一下。這不,
我正蹲在一個櫥窗前,目不轉(zhuǎn)睛地盯著里面一只做得栩栩如生的小鳥擺件,
思考著它會不會突然飛起來時,肚子不合時宜地“咕嚕”叫了一聲。唉,下山三天了,
帶來的小魚干早就吃完了。人類的錢幣是什么樣子我還不太清楚,
所以一直沒敢去買那些聞起來香噴噴的食物。就在我餓得眼冒金星,
幾乎要控制不住想變回原形去抓只鴿子的時候,
一個穿著黑色西裝、看起來很不好惹的男人注意到了我。他大概三十多歲,
頭發(fā)梳得一絲不茍,眼神銳利得像山里的鷹。他走到我面前,居高臨下地打量了我?guī)籽郏?/p>
眉頭微微皺起。“你,跟我來一趟。”他的聲音沒什么溫度。我有點懵。這個人類是誰?
他找我做什么?難道他看出我是妖怪了?我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,
尾巴尖兒都緊張得快要蜷起來了。他似乎看出了我的警惕,
從口袋里掏出一個證件在我面前晃了晃,上面印著“星耀娛樂經(jīng)紀(jì)人”之類的字樣,
我沒太看清,只聞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和……一絲絲若有若無的,
讓我感覺有些熟悉的清冷氣息?!皠e緊張,不是壞人。
”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和一些,但效果甚微,“我們老板想見你?!薄澳銈兝习??
”我眨了眨眼,琥珀色的瞳孔里滿是困惑,“我不認(rèn)識他呀?!薄耙娏司驼J(rèn)識了。
”經(jīng)紀(jì)人先生不容置喙地說,然后指了指不遠(yuǎn)處一輛看起來就很貴氣派的黑色轎車。
我猶豫了一下。暖玉在我懷里微微發(fā)燙,似乎在催促著什么。難道……他口中的“老板”,
就是陸家的后人?抱著一絲期待和更多的不安,我跟著經(jīng)紀(jì)人先生上了車。車子七拐八彎,
最后停在了一棟看起來比我家山洞豪華一百倍的大房子前。經(jīng)紀(jì)人先生領(lǐng)著我走進(jìn)客廳,
客廳中央的沙發(fā)上,坐著一個男人。那人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,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,
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。他正低頭看著手里的平板,側(cè)臉的輪廓深邃分明,鼻梁高挺,
薄唇微微抿著,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離感。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灑進(jìn)來,
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光暈。我一眼就認(rèn)出來了,
他身上那股清冷又熟悉的陸家氣息,比經(jīng)紀(jì)人先生身上的要濃郁純粹得多。
他就是我要找的陸家后人!就在我暗自激動的時候,他似乎察覺到了我們的到來,
緩緩抬起了頭。當(dāng)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時,我清晰地看到他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神驟然一凝,
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子,激起了一圈細(xì)微的漣漪。他盯著我,眉頭不自覺地蹙起,
眼神里充滿了復(fù)雜難辨的情緒——有驚訝,有審視,還有一絲……我看不懂的,
仿佛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的悵然?!瓣懣偅宋?guī)砹??!苯?jīng)紀(jì)人先生恭敬地說。
被稱作“陸總”的男人沒有立刻說話,只是用那雙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我,
看得我渾身不自在,幾乎要控制不住地弓起背,喉嚨里發(fā)出低低的威脅聲。過了好一會兒,
他才緩緩開口,聲音低沉悅耳,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?。骸澳憬惺裁疵??
”“寧……寧沐?!蔽倚÷暬卮?,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普通的人類少年。
他重復(fù)了一遍我的名字,尾音微微上揚,聽不出喜怒:“寧沐……”然后,
他從茶幾上拿起一份文件,推到我面前,語氣平淡卻不容拒絕:“看看吧。簽了它,
以后你就跟著我?!蔽业皖^看向那份文件,上面寫著《特殊助理聘用合約》幾個大字。
里面的條款我大多看不懂,只看到薪酬那一欄寫著一串我數(shù)不清的零,
后面跟著“每月”兩個字。這么多零……能買多少小魚干??!我抬頭看向陸宸——是的,
我認(rèn)出來了,他就是陸宸,族長給我的玉簡上有他的影像,雖然比影像里看起來更冷漠一些。
他就是我要報恩的對象?!盀槭裁础炦@個?”我鼓起勇氣問,
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滿了不解。陸宸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臉上,那眼神依舊復(fù)雜,
他淡淡地說:“因為,你長得很像一個人?!毕褚粋€人?誰?我更糊涂了。2就這樣,我,
一只二百歲的靈貓,稀里糊涂地成了影帝陸宸的“特殊助理”。說是助理,
其實我每天的工作內(nèi)容都很奇怪。陸宸并不需要我處理什么文件,也不需要我安排什么行程。
他只是讓我就待在他能看到的地方,有時是在他書房的角落里給他遞一杯水,
有時是在他看劇本時安靜地坐在不遠(yuǎn)處的沙發(fā)上。更多的時候,他會讓我模仿另一個人。
那個人叫蘇逸,是陸宸口中那個“長得很像”的人。經(jīng)紀(jì)人王哥給了我很多蘇逸的影像資料,
有他演過的片段,也有他參加訪談的視頻。蘇逸看起來溫文爾雅,笑起來眼睛彎彎的,
確實和我化形后的樣子有那么幾分神似,尤其是在眉眼之間。
憑借我們靈貓族與生俱來的模仿天賦,我學(xué)得很快。無論是蘇逸說話的語氣,
還是他習(xí)慣性的小動作,我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。王哥不止一次驚嘆我的“天賦”,
說我簡直是天生的演員。陸宸呢?他每次看我模仿的時候,表情都很復(fù)雜。
有時他會滿意地點點頭,眼神里卻掠過一絲我看不懂的失落;有時他又會突然打斷我,
眉頭緊鎖,語氣不悅地說:“不對,他這里不會是這種表情?!蔽矣行┪?,又有些困惑。
他到底希望我像蘇逸,還是不像蘇逸呢?這個人類的心思,比我們山里最深的迷谷還要難懂。
不過,陸宸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,但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。比如,
他很快就發(fā)現(xiàn)了我特別喜歡吃魚。有一次,王哥給他訂的午餐里有一道清蒸鱸魚,鮮美無比。
我眼巴巴地盯著那條魚,口水都快流出來了。陸宸瞥了我一眼,淡淡地說:“不合胃口,
你吃吧?!蔽沂軐櫲趔@,連聲道謝,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條魚吃得干干凈凈,
連魚骨頭都恨不得舔一遍。從那以后,陸宸的餐桌上就經(jīng)常會出現(xiàn)各種魚類菜肴,
他也總會以“不合胃口”或者“吃不完浪費”為由,把大部分推給我。我知道他是故意的,
雖然他從不承認(rèn)。這個別扭的人類。還有,他似乎很喜歡我待在他身邊。有時我因為好奇,
想溜達(dá)到別處去看看,比如他家后花園里那幾只看起來很好欺負(fù)的蝴蝶,
他總能第一時間發(fā)現(xiàn),然后用那雙深邃的眼睛盯著我,直到我乖乖回到他視線范圍內(nèi)。
“待著,別亂跑。”他會這樣說,語氣里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。
我能感覺到他身上那股孤獨的氣息。他明明擁有那么多,住著大房子,有很多人為他工作,
可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快樂。有時夜深人靜,他一個人坐在書房里,看著窗外的月亮出神,
那背影蕭瑟得讓我忍不住想伸出爪子……啊不,伸出手去拍拍他,告訴他,你不是一個人。
當(dāng)然,我不敢。我只是一只小小的貓妖,一個他眼中的“替身”。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多月,
我漸漸習(xí)慣了人類的生活,也習(xí)慣了待在陸宸身邊。直到那天,
發(fā)生了一件讓我差點暴露身份的意外。那天天氣很不好,外面電閃雷鳴,狂風(fēng)暴雨。
我們靈貓族天生對雷電有些畏懼,我縮在沙發(fā)角落里,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(zhèn)定一些,
但微微顫抖的身體還是出賣了我的緊張。陸宸正在客廳看一份文件,
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樣,抬頭看了我一眼,眉頭微蹙:“不舒服?”我搖搖頭,
小聲說:“沒、沒事,就是有點怕打雷?!痹捯魟偮洌坏谰薮蟮拈W電劃破天際,
緊接著便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!“轟隆——!”我嚇得“喵”地一聲尖叫出來,
身體不受控制地一抖,眼前一黑,再恢復(fù)意識時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蜷縮成了一團(tuán),
視角也變得低了很多。我……我變回原形了!我驚恐地看著自己毛茸茸的銀色爪子,
還有身后那條不聽使喚地微微晃動的尾巴。完了完了!這下要被陸宸發(fā)現(xiàn)了!
他會不會把我當(dāng)成妖怪抓起來?或者把我送去做研究?我嚇得瑟瑟發(fā)抖,
想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,卻聽到陸宸驚訝的聲音:“咦?哪來的貓?”我僵住了,抬頭望去。
只見陸宸放下手里的文件,正一臉困惑地看著我——一只突然出現(xiàn)在他家沙發(fā)上的,
毛發(fā)蓬松的銀虎斑英短。他的眼神里沒有厭惡,也沒有恐懼,
只有純粹的好奇和一絲……不易察覺的驚喜?他慢慢走近,在我面前蹲下身,
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,試探性地碰了碰我的頭頂。“小家伙,你怎么進(jìn)來的?
”他的聲音竟然比平時溫柔了好幾度。我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,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。
他的指尖帶著微涼的溫度,輕輕地搔了搔我的耳后。那感覺……好舒服。
我不自覺地放松了一些,喉嚨里發(fā)出細(xì)微的“咕嚕咕嚕”聲。陸宸似乎被我的反應(yīng)取悅了,
嘴角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,那是我第一次見他笑,雖然很淡,卻像冬日里的陽光,
讓人覺得溫暖?!皼]人要的小可憐嗎?”他輕聲說著,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雙手,
把我抱了起來。他的懷抱很寬闊,也很溫暖,帶著他身上特有的清冷氣息,
卻意外地讓我感到安心。我把頭埋在他胸前,感受著他平穩(wěn)的心跳,心里一片混亂。
他……他沒有認(rèn)出我?他以為我只是一只碰巧闖進(jìn)來的流浪貓?接下來的幾天,
我過上了“雙重生活”。白天,我是陸宸那個笨拙又努力模仿蘇逸的“特殊助理”寧沐。
晚上,或者趁陸宸不注意的時候,我會變回貓咪形態(tài),享受著他無微不至的照顧。
他給我取名叫“沐沐”,給我買了最貴的貓糧和貓罐頭,
還有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貓玩具——比如那個會自動發(fā)光的逗貓棒,我明明知道是假的,
卻還是忍不住追著它滿屋子跑。他會把我抱在懷里,一邊看文件一邊給我順毛,
手法嫻熟得不像第一次養(yǎng)貓。他還會對著我說很多話,那些他平時絕不會對人形的我說的話。
比如他會抱怨工作太累,會吐槽王哥太啰嗦,甚至有一次,我聽到他對著我輕聲說:“沐沐,
你說……我是不是做錯了?”我知道他指的是把我當(dāng)成蘇逸替身的事。那一刻,
我多想告訴他,我就是寧沐,也是沐沐。可是我不敢。我害怕真相大白后,
他會厭棄我這個妖怪,會收回所有的溫柔。我只能用我毛茸茸的腦袋蹭蹭他的下巴,
用我最大的聲音發(fā)出咕嚕咕嚕聲,希望他能開心一點。陸宸似乎真的很喜歡“沐沐”。
他看我的眼神,和我看人形的我時,是完全不一樣的。那種眼神里,
充滿了純粹的喜愛和不設(shè)防的溫柔,看得我心里又甜又酸。只是,
我不知道這樣的秘密還能隱瞞多久。而我對陸宸的感情,
也在這日復(fù)一日的相處和“吸貓”日常中,悄悄地發(fā)生了變化。
我不再僅僅是為了報恩而留在他身邊,我開始……有點喜歡這個奇怪又別扭的人類了。老板,
第二部分到這里。主要寫了寧沐和陸宸的日常相處,陸宸的“口嫌體正直”,
以及寧沐第一次變貓被陸宸當(dāng)成寵物收養(yǎng)的關(guān)鍵情節(jié)。
寧沐的內(nèi)心活動和對陸宸情感的萌芽也開始浮現(xiàn)。3平靜的日子并沒有持續(xù)太久。那天,
王哥行色匆匆地找到陸宸,臉上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復(fù)雜表情:“陸總,
蘇逸……蘇逸他回來了?!薄疤K逸?”陸宸握著鋼筆的手微微一頓,
墨點在文件上暈開一小團(tuán)。他抬起頭,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情緒,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但我敏銳地察覺到,他周身的氣息在那一瞬間變得有些凝滯。而我,
正以貓咪“沐沐”的形態(tài)窩在他腿上打盹,聽到這個名字,耳朵不自覺地抖了抖。蘇逸,
那個我一直在模仿的人,那個陸宸口中“長得很像”的人,他回來了。
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,有種說不出的慌亂。幾天后,我在陸宸的別墅里見到了蘇逸。
他比影像資料里看起來更高挑一些,穿著得體的休閑裝,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和笑容。
他的眉眼確實和我化形后的樣子有幾分相似,但氣質(zhì)上卻更加成熟練達(dá),
帶著一種……我形容不出來的,仿佛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?!鞍㈠?,好久不見。
”蘇逸主動伸出手,笑容和煦。陸宸看著他,眼神幽深,過了幾秒才伸出手與他交握了一下,
很快便松開:“嗯,好久不見?!彼麄兊膶υ捄芎喍?,氣氛卻有些微妙的緊繃。
蘇逸的目光很快落在了正以人形站在陸宸身后的我身上。他微微挑了挑眉,
眼神里閃過一絲訝異,隨即又恢復(fù)了溫和:“這位是……?”“寧沐,我的助理。
”陸宸的語氣聽不出什么波瀾?!皩庛??”蘇逸念著我的名字,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秒,
笑容意味深長,“確實……有些眼熟?!蔽夷芨杏X到他目光里的審視,
像探照燈一樣在我身上來回掃過,讓我渾身不自在。我下意識地往陸宸身后縮了縮,
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危機(jī)感。從那天起,蘇逸便頻繁地出現(xiàn)在陸宸的生活里。
他會以老朋友的身份約陸宸吃飯,會帶著一些據(jù)說是從國外淘來的小玩意兒送給陸宸,
甚至?xí)徽堊詠淼氐疥戝芳依?,美其名曰“敘舊”。而我,這個“替身”,
在他面前顯得格外尷尬和多余。蘇逸似乎很樂于在我面前展現(xiàn)他與陸宸的“親密無間”。
他會提起很多他們過去的共同回憶,那些我從未參與過的時光,
那些屬于“陸宸與蘇逸”的獨家記憶?!鞍㈠?,你還記得嗎?我們大學(xué)時一起去攀巖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