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瑾其實是心累,忙活了半天夫君和死人沒什么區(qū)別。
他嘆了一口氣,只好拉上了君逍塵一塊兒去沐浴。
本來一個人的浴桶,進(jìn)了兩個人就顯得十分擁擠。
言瑾和他肌膚觸碰,卻沒有任何旖旎,只是精心的為他擦洗,這個過程虔誠的好像一位神靈的信徒。
“忘憂,不管怎么樣,我都會對你好的!”
言瑾從小到大陪伴他的人只有師父,后來雖然和師父學(xué)了點道術(shù),可在成長的過程中,他也逐漸知道了自己和正常人是很不一樣的。
所以他不敢靠近普通人,只高冷地當(dāng)一個小道士。
但其實內(nèi)心也是極其渴望有一個朋友的。
現(xiàn)在有了一個夫君,雖然他聽不懂自己的話,也沒有多少意識,可是言瑾能感覺到他們之間有著極其微妙的聯(lián)系,這是合道之后道侶之間的心意相通。
這就已經(jīng)讓他很滿足了。
“夫君……”
又是這個甜膩的聲音,開始和他傾訴一些小秘密。
有些嘮叨,要是以前君逍塵必然是不高興的。
但是現(xiàn)在君逍塵卻很興奮,因為那是他指引他方向的聲音,他一定要找到回歸身體的路。
言瑾說的越來越多,君逍塵也感覺到了自己的意識要脫離混沌了。
“夫君,洗好了。”雖然妖鬼的意識混沌,但合道之后,言瑾是可以簡單的命令他做一些事兒,現(xiàn)在就命令他站了起來。
看著他高大的身軀,突兀地站起,一下將言瑾的視線攫取住了。
可言瑾卻沒有一開始的羞赧,雖然夫君還是那個夫君,十分好看。
可是沒有意識的軀殼,終究不能讓他心中泛起什么漣漪。
他已經(jīng)可以直視他的胴體,而不必感覺到面紅耳赤了。
細(xì)致地在他擦干身體的每個部位之后,言瑾感覺有一瞬間,好像看到了他夫君的眸子好像眨動了一下。
但等他抬頭仔細(xì)觀察的時候,卻又什么都感覺不到了。
“是錯覺??!”言瑾輕笑了一聲,他到底在想什么。
妖鬼是最低等級的生靈,除非機緣深厚,否則永遠(yuǎn)都誕生自己的意識,終究是他妄想了。
不過他還是踮著腳尖在他的眉心處親吻了一下。
“忘憂,你是我的夫君,我這么做是理所當(dāng)然的?!毖澡匝宰哉Z道。
卻不知此時的君逍塵已經(jīng)回歸了身體,可是沉寂了幾百年的身軀,卻沒法回應(yīng)他的意識,他沒法動彈。
只感覺有一個溫?zé)岬拇桨旰孟褓N到他眉心的位置。
他被一個人非禮了。
此人太過放肆!
不過剛才從言瑾絮絮叨叨中君逍塵也已然明白,這是一個遭受天妖厄咒的低級修士。
自己被當(dāng)成了普通妖鬼,與他合道成功了。
所以他才把他當(dāng)成了他的夫君。
倒是一個可憐人。
就是不太矜持。
若是他能清醒過來,實力恢復(fù)巔峰,倒是可以替他解決天妖厄咒,使他免受折磨,但是成為他的夫君就免了。
此人的實力太弱,而他又不想沾染俗世因果,只想快快恢復(fù),再殺回去報仇!
言瑾自然不知道他的夫君已經(jīng)恢復(fù)了意識。
兩個人都洗漱完畢,言瑾帶著他回床上睡覺了。
原本言瑾一個人睡就足夠的床,如今多了另一個人顯得擁擠了起來。
兩個人不免要緊挨著,可是緊挨著言瑾又覺得有些發(fā)冷。
因為君逍塵身上死氣太重了。
言瑾死死的包裹著被子,但又怕君逍塵也凍著也怕他給包裹住了。
“你身上的死氣好重。”
言瑾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身體里頭死氣源源不斷,冷的都快把整張床給凍住了。
到后來言瑾干脆豁出去了,緊緊的把他抱住了。
“我?guī)湍恪!?/p>
君逍塵聽著他的話,默了一會兒,覺得這世間怎么會有這么傻的人?
一個妖鬼能怕凍著嗎?
不過他身上的溫度,倒是感覺有驅(qū)趕死氣的作用,就是作用太小了,因為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夫君在忘憂河中躺的不是一天兩天,也不知道如今過了多少年了。
死氣積累已經(jīng)到了極其可怕的地步了。
不是言瑾一時半會兒可以撼動,他以自己的身軀溫暖他,也不怕被凍死。
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言瑾雖然法力低微但終究還是一個修士,又或者是因為言瑾的身體已經(jīng)是半妖了,所以承受的住這等死氣。
一個晚上下來,言瑾除了被凍的哆嗦,卻也沒有死掉。
第二天如往常一樣醒來,言瑾立馬就帶著君逍塵去廚房做飯了。
清風(fēng)觀很小,前堂是供著清風(fēng)觀祖師爺太清老祖,后堂是睡覺修煉之地,他和師父占據(jù)了左右兩邊的臥室,還有一個廚房和小柴房以及一個后院,栽種了時令一些瓜果蔬菜。
等言瑾出來之后,去后院摘菜的時候,就聽到了師父劇烈的咳嗽聲。
這使得他的心里很難過。
昨天他看到師父頭頂上數(shù)字是5,今天肯定變成了4。
師父只有四天可活了。
可明明最開始他看到師父的壽命還有三十五年的。
可是上一回卻被人重傷,導(dǎo)致壽元嚴(yán)重受損,因此師父才想著在臨死前,拼了命把他找到一個妖鬼夫君回來。
“忘憂,師父說他只有我一個弟子,所以見不得我成年以后會化妖成為最低等級的妖魅,最后死于非命。所以一次次的替我去尋合適的妖鬼
師父見不得我出事,我也一樣見不得師父死去?!?/p>
言瑾一邊摘菜,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。
哭什么?君逍塵不解。
自小天才受眾星捧月的他,理解不了低階修士的生離死別。
君逍塵現(xiàn)在的肉身只是一個低階妖鬼,又和言瑾成功合道,只能被迫跟個跟屁蟲,跟在他的身后,聽他說這些話。
如果他現(xiàn)在能蘇醒過來,實力又恢復(fù)可以找個南山果幫小傻瓜的師父續(xù)命幾十年卻這樁因果。
但可惜,他沒辦法掌控身體。
也只能聽著言瑾繼續(xù)敘說。
而言瑾自然不指望一個妖鬼能知曉些什么。
可是他說出來,就像是想要下定某種決心一樣。
“反正我實力低微,還身負(fù)天妖厄咒,早晚都會死。但我不希望師父死在我前頭,我想把壽命分給師父一半,就是我看不到我自己的壽命。
也許我能活很長,也許我活的很短,并不能幫師父續(xù)命很久,但不管怎么樣,我都眼睜睜看著師父去死,我做不到?!?/p>
言瑾說完了這句話,菜也摘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