佁然不動
再次醒來時,身上的不適感愈發(fā)強(qiáng)烈,抬眼往四周望去,裝修風(fēng)格很熟悉,卻不是他的臥室
——他昨天睡的是從前別墅的客房。
意識到這一點(diǎn),心臟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襲來。
全身如同海綿一樣被一雙大手緊緊抓住,攥干水分。
他不再是這個房子的主人,不配再回到自己住了幾年,精心布置的的房間,只能因?yàn)榉课葜魅说氖┥岫鴷簳r住在客房。
窗外的風(fēng)揚(yáng)起白色紗簾,慘白陽光照射到床上,貼在蔣清的手臂上如跗骨之蛆。
手臂上青青紫紫的淤青是昨天聞逸烽留下的,掌印很大。他的皮膚這幾年被養(yǎng)得太嬌氣了,稍微一捏就會留下痕跡,更何況是那么大力的拉扯。
說起來還是有點(diǎn)丟臉,他其實(shí)有點(diǎn)暈血,所以在看到自己脖子上流下的鮮血那一刻,被怒氣沖昏的大腦陡然開始發(fā)懵,后面的事情連他自己也不太能回憶起來了。
蔣清動了動腦袋,脖頸出撕扯的疼痛。
“嘶——”
屋外,一直候著的人輕輕敲門:“蔣先生,請問是否方便進(jìn)來?”
聽聲音是聞逸烽身邊的第二助理。
蔣清支起身子,沖門外喊了一聲,一開口聲音出奇地啞。
李河已經(jīng)在門外的等了一早上,房間里的人身份特殊,但他秉持著職業(yè)道德態(tài)度上沒有展露出絲毫怠慢,不僅親自端著早餐過來,還一直保持微笑。
李河對自己的專業(yè)非常滿意。
雖然老板離婚態(tài)度很堅(jiān)決,但是萬一人家又和好了呢,謹(jǐn)慎做人是他一貫的做事準(zhǔn)則。
“蔣先生,這是您今天的早餐,回程的車輛已經(jīng)準(zhǔn)備好,您直接下樓就行。”
又是這個人,臉上總是帶著虛偽的假笑,過去幾年聞逸烽總是讓這個人來糊弄他,現(xiàn)在還是這樣,他真是受夠了!
“他呢!”蔣清的聲音拔高,變得極其尖銳,“走開!我不想看到你!咳咳!”
李河后退半步,防止這位嬌貴祖宗突然把手里那杯牛奶砸在他身上,面上還是保持弧度不變,臉上保持著完美弧度的笑容,“現(xiàn)在是中午十一點(diǎn),這個時間,聞總應(yīng)該是在會議室開會?!?/p>
“你讓他回來!我要見他!”他要見聞逸烽,他只要好好道歉,聞逸烽會原諒他的。
李河:“抱歉,蔣先生。聞總臨走之前只吩咐我在您醒來之后送您回家?!彼麘?yīng)對這種場面已經(jīng)很得心應(yīng)手。
“砰!”這是玻璃杯砸在地板上的額聲音。
“嘩——”這是被子揚(yáng)在地面的聲音。
“咚咚咚。”這是赤腳踩在地板上的聲音。
李河伸出爾康手,沖著那道快速遠(yuǎn)去的背影遙遙喊道:“蔣先生,冷靜啊~”
只見蔣清徑直沖向聞總的房間,在里面翻箱倒柜,一塵不染的房間在迅速變得雜亂。
衣服,被子,文件,書,全都被他砸到地上,一片狼藉。
“他人呢!那個狐貍精在哪里??”為什么?為什么什么都找不到?
蔣清手上還在不停翻找,他想找出這個房間里不屬于聞逸烽的東西,一定會有痕跡。
這里除了房間主人的東西,連他這個暫住者的都沒有,就連他特地留在這里的睡衣也被清理出去。
一天!就一天!
怎么會這么干凈!
男人的絕情令蔣清更加焦急,然而這個房間干凈到一目了然——什么都沒有找到。
對,一定是他搬走的時間太短了,才一天而已。
此時的他急需找到一個借口,來為他們的婚姻買單。
蔣清恨不得身上皺巴巴的衣服能變大,變得足夠?qū)⑺麄€包裹,阻隔外面過于耀眼的光線。
他像一個吸血鬼一樣躲避陽光。
蔣清雙手緊緊抱住自己蹲在地上,聽到身后的動靜后轉(zhuǎn)過身期期艾艾地抓住李特助的西裝下擺:“李河,你叫逸烽哥回家好不好,我有話對他說。就說,就說我病了?!本退闶且莘楦绯鲕壛怂材茉彽?,只要他們好好說說,只要逸烽哥還愛他!
李河先是把湊在門邊看熱鬧的傭人們趕走,回過頭用自己最溫柔的聲音安慰道:“不要激動蔣先生,我這就打電話?!?/p>
電話很快接通,
“喂?!笔謾C(jī)那頭冷漠的聲音傳來。
“聞總,蔣先生一個小時前已經(jīng)正常醒來,目前已用過早餐?!?/p>
李特助的聲音聽不出情感波動,這也是他將李河留在別墅處理蔣清的原因——
只有李河能在面對蔣清時從容不迫,毫無波瀾。
聞逸烽:“行,我知道了,待會你把他送走就回公司。”
“聞總,蔣先生說他生病了,想讓您回來看他?!?/p>
“我是醫(yī)生嗎?生病了就去找個醫(yī)院把他放下來。”辦公室中聞逸烽放下手中的筆鎖緊眉頭道。
昨天晚上的爛攤子還是他收拾的,蔣清現(xiàn)在是越來越不像話,竟然對著一個陌生人動手,甚至還用自殺威脅他。
也不知道他背后那個人承諾他什么,值得他做到這種地步。
這個問題讓他心煩氣躁。
在一旁蓄勢待發(fā)的蔣清二話不說奪走手機(jī),他雙手抓住手中黑色長方體物體,口中急急哀求道:“逸烽哥,你回來好不好?我錯了,我再也不鬧了?!?/p>
蔣清說話的時候習(xí)慣話尾上勾,聽起來就像是在撒嬌。確實(shí),他現(xiàn)在就是在撒嬌。
但是,對象錯了。
被無情掛斷電話后,蔣清全身癱軟在地上,一雙濕漉漉的鹿眼無措的望向天花板。
逸烽哥竟然警告他,不要再跑來找他。
他說不想再看到他。
“蔣先生,您還好嗎?”李河十分體貼地跟著蹲下來。
“不要你管!”蔣清猛地推開李河,聲嘶力竭。
他現(xiàn)在心里發(fā)慌,他傷心,他憤怒。
半個小時后,不僅僅是臥室的地面一片狼藉,整個別墅都變得一團(tuán)糟。
除了沙發(fā),這是他們結(jié)婚前一起去選的,他以前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這里看劇打發(fā)時間。
蔣清縮在沙發(fā)上面,墨綠色的皮質(zhì)襯得他的皮膚更加白皙光滑,寶石一般的嫣紅點(diǎn)綴在眼尾,身體緊縮如同一只受傷的小獸,企圖在自己最熟悉的地盤汲取溫暖。
……
“蔣先生,剛剛聞總來電話,限您十分鐘之內(nèi)離開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