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的人塊頭夠大,不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也都夠欠揍。
這群人在學(xué)校里一直都是犯事兒違規(guī)主力軍,聚眾打架、挑釁老師,無惡不作,基本都和趙日天一個年級,有一個還和趙日天同班。
從模樣和身材還有說話德行就能看出來,這是一群經(jīng)常吃飽了沒事兒干專門橫行霸道找茬的小廢物,這種廢物裴樂一般都不會放在眼里,畢竟高冷的人設(shè)不是隨隨便便叫出來的。
說話的那個叫劉牛,確實,長得也像頭牛,家里有幾個錢,他爸在這個地方還有些勢力,仗著這兩樣劉牛一般都是胡作非為中的重量級人物。
而作為一個家底豐厚出手又大方的人,劉牛身邊從來不缺各種跟班。
“你說什么?”裴樂看向劉牛,聲音冰冷。
“我說,”劉牛看了看旁邊的跟班笑了出來,“你是個野種,被程易那個廢物撿回來的野種?!?/p>
說完一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,像是聽到了某種笑話讓他們的心情非常愉悅。
雖然事實上這并沒有什么好笑的地方,不過對于他們來說,姑且可以理解為他們嘲笑的并不是裴樂,而是嘲笑的苦難,因為他們都知道裴樂是程易撿回來的野孩子,哦,野孩子都算不上,只能說是野種,就是為了這個野種,程易還曾經(jīng)上門拜訪過劉牛他爸,是為了裴樂的戶口問題。
他爸有些勢力也有些門道,耗了程易兩個月時間才在兩千塊錢里眉開眼笑答應(yīng)了程易的請求。
用劉牛他爸的話來說,求人辦事就要有個求人的態(tài)度,兩個月才拿出來兩千塊錢,程易多半也只能是個廢物。
人不為己 天誅地滅,為了一個撿回來的野種來求人,那簡直就是廢物中的廢物。
一個人不管有多么努力,在某些人看來仍然是一文不值,這個世界的思想差距和貧富差距其實一樣大。
裴樂沒說話,冷靜沉著的把自己的書包從背上拿下來遞給了趙日天。
“喲,”有人嗤笑,“野種這是生氣了吧?”
“生氣有什么用?這種人活著就是浪費空氣?!?/p>
“我媽說了,有爹生沒娘養(yǎng),不如趁早和爹娘一起死了還能去陰曹地府盡盡孝心?!?/p>
“我看他們倆挺配,兩個都把父母克死了?!?/p>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裴樂一般不惹事,偶爾有人說他裝他也當(dāng)沒聽見,他不想惹事,程易很忙,如果學(xué)校因為他惹事而找家長的話,裴樂根本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程易。
在裴樂把書包遞給趙日天的時候他們也認(rèn)為,裴樂確實生氣,但他沒有膽子也沒有本事動手,所以當(dāng)裴樂的拳頭毫不留情地砸在劉牛臉上的時候空氣出現(xiàn)了一瞬間的凝固。
剛才還在哈哈大笑的人笑聲戛然而止,臉上卻依然維持著大笑時所做出來的樣子,看起來略顯滑稽。
安靜無聲。
所有人都被裴樂的舉動震懾,他們都沒預(yù)料到裴樂真的敢動手,畢竟在他們學(xué)校是真的沒人敢這么明目張膽的反抗劉牛。
人總是奇怪的,裴樂把劉牛壓在地上狂揍的時候就在想,其實說他不說他他本人沒什么感覺,但只要他們話里話外涉及到程易的時候,裴樂腦子里有一種東西突然就斷了。
程易廢了兩年時間才搞定了他的戶口問題,這里面耗費的人力財力就不說了,肯定都不是小數(shù)目,雖然裴樂認(rèn)為程易無所不能,但是他也明白,程易只是個人,是個人就會累,他真是害怕,如果沒碰到程易,他會變成一個什么樣的東西,甚至有可能他已經(jīng)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。
所以,裴樂不明白,憑什么?
他們根本就不懂程易對于裴樂而言到底意味著什么。
“你們懂什么?”裴樂別的都沒管,反正劉牛他揍定了,那些跟班反應(yīng)過來后一個接一個的往裴樂身上撲。
“我問你們,你們懂什么?”裴樂的聲音帶著質(zhì)問,帶著不滿,還帶著替程易委屈的酸澀。
一旁的趙日天聽見裴樂的話突然就哭了,他看著一堆人把裴樂壓在下邊對他拳打腳踢,他忍不住了,把兩個書包扔到路邊一邊哭一邊往上沖。
當(dāng)很久以后,趙日天回想起以前才恍然明白,大概就是在這個時候,他才作為朋友在裴樂心里占據(jù)了一點邊邊角角。
一群半大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,街邊路過的同學(xué)和大人甚至都不愿意駐足停留說兩句拉架之類的話,誰跟誰???哦,劉牛跟裴樂?那沒事兒了,打吧。
“別打了,你們別打了,”趙日天一邊扒拉壓在裴樂身上的人一邊哭著喊,“樂哥,樂哥,你們住手,樂哥你還在不在啊樂哥!”
裴樂壓根兒沒管落在自己身上的拳頭,他一雙眼睛帶著恨意和怒火,直勾勾的盯著劉牛。
劉牛這種人太多了,多如牛毛,數(shù)不勝數(shù)。
雙拳難敵四手,裴樂揍不過來。
街邊的風(fēng)刮過來的時候,裴樂憤怒的眼神突然出現(xiàn)了一瞬間的怔愣,他的手還死死的掐在劉牛的脖子上,身后的人還在不停的對他拳打腳踢,而裴樂就像是沒感覺一樣,木然的接受了他們的暴力行徑,他想讓劉牛死,這個想法一直在裴樂腦子里徘徊,直到趙日天哭著喊著要去找程易過來。
聽到程易的名字裴樂的手突然就卸了力,看在程易的面子上,裴樂真高抬貴手留了劉牛一條命,他實在是不想讓程易浪費時間來面對這些無聊瑣事,這讓他覺得他給程易找了麻煩。
迫于裴樂剛才那股狠勁兒,一群小孩兒沒敢再繼續(xù)找裴樂麻煩,見裴樂松開了,他們拉著劉牛就跑了,速度快的跟背后有鬼追似的。
裴樂帶著一身傷領(lǐng)著哭哭啼啼的趙日天走在回家的路上,趙日天哭的很傷心,很投入,那股架勢就跟裴樂已經(jīng)駕鶴西去了一樣。
而裴樂也罕見的沒有任何言語上的嘲笑和精神上的中傷,他甚至很溫柔體貼地幫趙日天提著書包好讓對方解放雙手擦眼淚。
漫天灰塵,裴樂眼前灰蒙蒙一片,他們沿著小路慢慢地又有幾分悠閑的朝著裴樂心里的光明走去。
只是還沒到,那份光明已是帶著憤怒朝著裴樂奔來——有人看見裴樂在和別人打架,回來的時候順便告訴了程易。
“裴樂!”程易腳步匆忙,怒氣沖沖地停在了裴樂面前,“怎么回事?”
對于打架,程易覺得裴樂不會輕易吃虧,但現(xiàn)在看來裴樂不是沒有吃虧而是吃了大虧。
“哥……”裴樂目光有些發(fā)怔,他帥氣十足又十分心善有本事的哥哥怎么看都是發(fā)著光的。
“對不起,”裴樂說,“我打架了。”
“對不起個屁,”程易蹲下看著裴樂一身腳印還有臉上的傷氣就不打一處來,哪些王八吃了仙丹膽兒就變大了,居然敢打他程易的弟弟。
“誰干的?”程易拍拍裴樂身上的灰塵,“哥帶你去討回公道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