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和十七年六月初一,洛陽城四門大開。嶺南三皇子陳灝、燕王陳珩余部代表等藩王勢力,以“朝賀幼帝新政”之名齊聚京師。沈硯辭站在朱雀門城樓上,看著下方衣著各異的藩王衛(wèi)隊,注意到嶺南軍的甲胄縫隙間藏著弩箭,燕云騎兵的馬鞍后捆著水囊——那形制與漠北狼衛(wèi)的皮囊如出一轍。
“三皇子的親衛(wèi)里混著突厥細(xì)作。”謝承煜的聲音從身后傳來,他指著人群中幾個膚色黝黑的壯漢,“他們袖口的狼首刺青,與阿史那隼的死士一致。”沈硯辭摸出袖中密報,上面是云娘臨終前傳回的消息:“藩王以歲俸不足為由,向突厥借兵三萬。”兩人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——所謂表忠心,不過是探虛實的幌子。
太極殿內(nèi),幼帝陳昱在蘇若雪的示意下,強作鎮(zhèn)定地接受藩王們的朝拜。三皇子陳灝奉上的翡翠如意里,暗格藏著嶺南地形圖;燕王使者進(jìn)獻(xiàn)的海東青,腳環(huán)刻著“清君側(cè)”密語。沈硯辭站在文官隊列中,留意到蘇若雪指尖輕輕叩擊御案——那是啟動暗衛(wèi)的信號。
“諸位王叔不遠(yuǎn)千里而來,辛苦了。”蘇若雪的聲音從簾幕中傳來,帶著幾分威嚴(yán),“本宮已讓人在偏殿備下接風(fēng)宴,諸位可先去歇息?!比首訁s不退步,向前半步朗聲道:“臣弟聽聞洛陽城防松懈,特帶來兩萬精兵拱衛(wèi)京師,還請長公主恩準(zhǔn)。”此言一出,殿內(nèi)氣氛瞬間凝固,謝承煜握劍的手青筋暴起。
“準(zhǔn)了?!碧K若雪的回答出人意料。沈硯辭卻在簾幕晃動間,看見她袖口露出的先帝玉佩——那是“將計就計”的信號。謝承煜立刻領(lǐng)會,出列朗聲道:“既然如此,末將愿代長公主點驗藩王軍隊,確保無奸細(xì)混入。”三皇子瞳孔驟縮,卻不得不擠出笑容:“謝將軍果然盡忠職守?!?/p>
酉時三刻,演武場。謝承煜看著嶺南軍參差不齊的隊列,忽然指著某個士兵大喊:“拿下!”親衛(wèi)上前搜身,果然從其靴中搜出突厥文密信。三皇子臉色鐵青:“這定是誤會......”“誤會?”謝承煜冷笑,展開密信,“信中說‘六月初六,里應(yīng)外合’,難道也是誤會?”他轉(zhuǎn)頭望向沈硯辭,后者適時呈上戶部賬冊:“嶺南封地歲俸連續(xù)三年多撥,如今看來,竟是養(yǎng)了一群白眼狼?!?/p>
藩王們頓時嘩然,燕王使者趁機跪下:“臣等對陛下忠心耿耿,此等通敵之事絕無可能!”沈硯辭卻注意到他腰間玉佩微顫——那是啟動密道的機關(guān)。果然,當(dāng)謝承煜下令搜查時,從燕王衛(wèi)隊的輜重車?yán)锼殉隽送ㄍ蕦m的密道圖,圖上用朱砂圈著“乾清宮”“御膳房”等要地。
“原來諸位的忠心,都藏在密道里?!碧K若雪的聲音從演武場高臺傳來,她已換上戎裝,手持先帝親賜的尚方寶劍,“即日起,藩王衛(wèi)隊一律駐扎城外,未經(jīng)宣召不得入城?!比首舆€欲爭辯,卻見沈硯辭向空中擲出信號彈,遠(yuǎn)處突然傳來整齊的馬蹄聲——那是謝承煜提前埋伏的玄甲軍,此刻正從四面八方將演武場包圍。
夜幕降臨時,沈硯辭與謝承煜在城樓上復(fù)盤局勢。“三皇子想借‘拱衛(wèi)京師’之名控制皇宮,燕王則打算用密道行刺幼帝?!敝x承煜將密道圖擲在火盆里,“幸虧你提前讓人改造了地道?!鄙虺庌o望著城外星星點點的藩王營帳,忽然想起蘇若雪的叮囑:“長公主說,藩王真正的目的,是想在朝會上逼宮,讓幼帝分封諸王。”
謝承煜皺眉:“若真讓他們得逞,大魏必成春秋戰(zhàn)國之勢?!鄙虺庌o卻摸出袖中空白圣旨,微微一笑:“所以我們要讓他們以為陰謀即將成功,卻在關(guān)鍵時刻......”他用手指在圣旨上虛畫一道,“借先帝遺詔之名,削奪藩王兵權(quán)?!敝x承煜恍然大悟:“你是說,用假傳圣旨之計?”
子時初刻,御書房。蘇若雪聽完計劃,將先帝遺詔副本遞給沈硯辭:“需要本宮如何配合?”沈硯辭叩首道:“明日朝會,請長公主故意露出‘削藩’口風(fēng),引藩王急眼,臣等便可順勢拿出‘先帝遺詔’,宣布收回各地駐軍指揮權(quán)?!敝x承煜補充:“末將已讓親信控制了傳旨太監(jiān),確保遺詔‘及時’送達(dá)。”
蘇若雪凝視著案頭先帝的畫像,忽然輕笑一聲:“皇兄若泉下有知,定會夸你們青出于藍(lán)?!彼D(zhuǎn)頭看向窗外的星空,語氣漸冷,“但切記,留三皇子一命——他的存在,對突厥而言仍是顆好棋子?!鄙虺庌o與謝承煜對視,明白她是要留著陳灝牽制阿史那隼,讓突厥不敢輕舉妄動。
卯時,朝會鐘聲響起。沈硯辭摸著袖中溫?zé)岬摹斑z詔”,想起云娘曾說過的“驚鴻閣”終極策略:“當(dāng)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是棋手時,其實早已是別人的棋子?!苯袢盏某?,又何嘗不是如此?藩王以為掌控了先機,卻不知從他們踏入洛陽城的那一刻起,便已陷入了大網(wǎng)。
謝承煜整理好甲胄,看著晨光中飄揚的“魏”字大旗,心中忽然涌起豪情。他知道,這場與藩王的博弈,不過是大魏中興之路上的一道坎。只要沈硯辭的謀算不失,蘇若雪的決斷不亂,幼帝的位置穩(wěn)如泰山,大魏終將迎來海晏河清的那一日。
至于藩王的真實意圖,此刻已不再重要。因為無論他們?nèi)绾嗡阌?,都逃不過雙璧合璧的鋒芒,逃不過先帝遺詔的威嚴(yán),更逃不過天下百姓對太平的渴望。當(dāng)朝陽升起時,太極殿的鎏金瓦上,必將映出大魏重新崛起的曙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