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尋的呼吸越來越急促,心跳像鼓一樣敲打著胸口,在這片幽閉空間里不停回蕩。
他感覺意識正在被某種看不見的重力一點點壓垮,頭部仿佛被什么緊緊包裹,脹痛得厲害,像是快要被推入某個無底的深淵。
就在精神幾近崩潰的瞬間,他的指尖碰到了黃銅鑰匙。
冰冷的金屬觸感像一根釘子,瞬間釘入思緒,一股奇怪的電流從掌心傳入身體。
他猛地一震,意識仿佛被強行拉了回來,像是跨過了一道難以察覺的邊界。
身后忽然刮過一股寒風(fēng),冷得像從深海吹來,無聲地鉆進皮膚。
他閉上眼,想要屏蔽掉這份寒意,但那片黑暗像有生命一樣,從四面八方裹住他,把他的感官一寸一寸吞掉。
他感覺自己快要分不清現(xiàn)實和幻覺,記憶和現(xiàn)實在腦子里攪在了一起。
就在快要失控的時候,一個模糊的人影從混沌中走來。
是她。
黎雪。
白裙飄動,少女的笑容干凈溫柔,像小時候夏天湖邊的水波,讓人心口發(fā)緊。他幾乎忘了自己在哪,只想喊出她的名字。
“雪兒……”
她緩緩向他走來,腳步很輕,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上。他看得清她眼里的悲傷,不是重逢后的喜悅,而是一種靜靜的哀傷,像黑暗在注視光的最后一眼。
“你不懂的,哥哥?!彼_口了,聲音輕得像風(fēng),卻像灌了鉛一樣沉,“你不明白。”
這一句話像釘子一樣釘進了他心里。他伸出手想抓住她,可卻什么也沒抓到。她的身影就這樣在他指縫間碎成霧氣,飄散開來。只留下他一個人站在原地,周圍冰涼。
“不要走……”他低聲喊著,跌跌撞撞地追過去,但眼前只有一片黑,像一場沒有回聲的告別。
就在這時,黃銅鑰匙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。
他猛地低頭,看著手里的鑰匙。那塊金屬不再只是個物件,而像是一段活著的意志,跟他的血肉纏在了一起。
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從它體內(nèi)滲出,擊中了他的神經(jīng),讓他整個人一下子清醒。
他閉上眼,緩緩深呼吸,讓幻覺徹底褪去。再睜開眼時,眼前的景象變了。
他回到了那條長廊。
但這次不同。
空間已經(jīng)變形了。一條裂縫出現(xiàn)在墻上,在虛構(gòu)空間里撕開了一道口子。裂縫里傳出淡淡的光,不穩(wěn)定地閃爍著,像一種信號,也像一種指引。
鑰匙變得灼熱。
黎尋盯著那裂縫,能感受到某種深層的力量正在吸引他。他知道這就是縫合口,是整個莫比烏斯結(jié)構(gòu)的破綻。鑰匙不是單純的鎖具,它本身也是切割的鋒刃。
他輕聲說了一句,就像是在提醒自己。
他抬起手,把鑰匙靠近墻體。沒有鑰匙孔,也不需要插進去。鑰匙一觸碰墻面,整條長廊好像被點燃了一樣。
金色的光線像電流一樣在墻體表面迅速擴散開,伴隨著低沉的震響,那堵看似牢不可破的墻在他面前崩塌了,露出內(nèi)里真正的結(jié)構(gòu)。
莫比烏斯環(huán)斷開了。
那不是徹底崩毀,而是某種結(jié)構(gòu)自我瓦解之后的重新組合。
兩個相扣的圓環(huán)開始緩緩分開,在中央讓出一條通道。通道像一條縫隙,又像一條被撕開的現(xiàn)實裂口,深不見底。
他知道,出口到了。
那道裂隙深處透出一點點幽藍(lán)的光,像很遠(yuǎn)很遠(yuǎn)的星星照進來。他沒再猶豫,攥緊鑰匙,走了進去。
四周空間劇烈扭曲,長廊像被卷進漩渦。所有的方向都在變形,耳邊是一種難以忍受的高頻嗡鳴,耳膜像要炸裂,血液似乎也在逆著流動。他閉緊眼睛,咬緊牙關(guān),任由身體在這片失控的空間里跌落。
他不知道自己沉了多久。
直到有一刻,那種劇烈的壓迫忽然停止了。
他睜開眼。
面前是一片廢墟。
斷墻殘垣堆積在一起,破碎的建筑東倒西歪,鐵皮和鋼筋插進土地里,像散落的尸骨。風(fēng)吹過殘留的管線,那些殘破的塑料和金屬像死蛇一樣被吹得抽動幾下。天是灰的,看不到太陽,也看不出時間。
他終于離開了那條長廊。
腳下是殷實的地面,冰涼、粗糙,空氣也不再像先前那樣壓迫。他第一次真正感覺到自由的存在。可他沒有放松,黃銅鑰匙還握在手里,溫?zé)嶂袔е还傻墓猓拖袷窃谔嵝阉@只是開始。
黎尋抬起頭,朝著遠(yuǎn)方看去。
那里,廢墟盡頭有一團光。
他低聲搖頭苦笑,“徐凈啊徐凈,你給的生路還真是艱難險阻呢!”
他收緊背包,踩著地上的瓦礫向前走去。身后,那條已經(jīng)斷裂的莫比烏斯結(jié)構(gòu),再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。
PS:(黎雪這里做個伏筆,以后可能會用到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