忠德郡王府大開宴席,準(zhǔn)備宴請親朋好友。
也給宮中的圣人老圣人和皇后都遞了消息,做個樣子。
皇后年紀(jì)不小,自從得知那忠德郡王的王妃生了四個兒子,心里也是開始有了幾分熱絡(luò)。
待皇上進(jìn)門,少不得和他閑話幾句。
皇后:“皇上,忠德郡王府上如今倒是熱鬧起來,聽聞一口氣添了四個哥兒,每日都是忙不完的樣子,那王妃倒是個好福氣的!”
皇帝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對這個好福氣頗有些贊同:“當(dāng)日朕瞧著那趙氏倒是個不大穩(wěn)重的,誰知竟是個是個好生養(yǎng)的,也不枉朕替她和忠德賜婚一場。”
忠德郡王也有福氣,府里多了幾個哥兒,聽聞生下來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,如今一日一日好過一日,一個個的,倒是十分健壯了。
帝后話家常,心中也有些遺憾二人早夭的嫡子。
如今宮中子嗣稀少,老圣人還在一旁虎視眈眈,皇帝想要選秀開枝散葉都只能忍著,心里也是早就憋著一口氣呢。
想到宮外的忠德王府,皇帝眼珠子一轉(zhuǎn),想了個好主意:“忠德是個懂事的,他的府上有這樣的喜事,朕倒是十分欣慰,皇后,不如且隨我去忠德王府瞧瞧?”
出宮去瞧瞧?
皇后有些訝異,“這……皇上乃萬金之軀,這貿(mào)然出宮,怕是……”
危險(xiǎn)不說,還會有人彈劾的。
皇帝不在意的擺擺手,“何必這般瞻前顧后?你我夫妻二人扮做尋常人家,去他府上討杯酒喝,難不成他還能將咱們打出去?”
皇后有些心動,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,“皇上安慰要緊,不如且等那忠德王妃帶孩子進(jìn)宮請安……”再見不遲。
皇帝正是想釣魚執(zhí)法,哪里等得?
當(dāng)即就拉著皇后的手,“梓潼,你我二人多年夫妻,如今孩兒去了,咱們夫妻倒是不曾有個子嗣,不如去忠德府上瞧瞧,也好沾沾喜氣!”
感情牌,皇后頓時(shí)就感動落淚了。
“皇上……”
沒想到,他居然還想著和自己生兒育女。
皇后不再勸,只是讓人準(zhǔn)備了一身尋常人家的衣裳,到時(shí)候好用得上。
賈元春在宮里伺候,家里出了趙姨娘這么一檔子事兒,一時(shí)淪為笑柄。
母親在家苛待庶子,鬧出這樣的一樁丑聞,元春的日子也不好過。
被人指點(diǎn),受人恥笑,那都是家常便飯。
最要緊的是自己晉升的路斷了,這可是要了命了。
一個女孩兒的青春能有多少個二十五?
自從得知府上的趙姨娘當(dāng)了王妃,家里出了這樣的丑事,賈元春在宮里就夾著尾巴做人,有時(shí)候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(jìn)去。
奈何宮里不是尋常人家,不是想躲就能躲的。
抱琴:“小姐,忠德王妃生的哥兒滿月,連皇后娘娘都親自前去,如今倒是怎么辦呢?”
元春憂愁:“能怎么辦呢?也只能就權(quán)當(dāng)作沒這回事,否則豈不是自取其辱?”
難道還能阻止皇后娘娘去王府不成?
家里的母親也不知怎么了,一個庶出的哥兒,原本為不值一提,為何要為了幾個小錢鬧出這樣的丑事來?
元春不解。
母親當(dāng)家多年,手里根本就不缺這點(diǎn)子?xùn)|西,為了一點(diǎn)銀子,苛待了庶出的哥兒,如今全家都成了滿京城的笑柄,何苦來哉?
從小在老太太身邊養(yǎng)大的元春,從小就是金尊玉貴的養(yǎng)著,不缺吃不缺喝,不懂自己的母親為何授人話柄。
大抵是因?yàn)樗€不懂感情,也不懂什么叫嫉妒,什么叫有意磋磨。
“你派人送信回去,就說我在宮里很好,讓家中老太太不必?fù)?dān)憂,好生約束家中男丁,來日咱們賈家,也未嘗沒有翻身之日?!?/p>
指望自己,那是真的指望不上了。
有太太這樣的母親在,以后這宮里如何會提拔自己?
皇上最是個重規(guī)矩的,苛待庶子鬧笑話的女人,她的女兒,絕不會再被皇上看在眼里的。
元春一邊寫信,眼里的淚水卻是怎么都止不住。
因?yàn)樗?,自己這輩子最好的時(shí)光,就要陷在這深宮里平白蹉跎了。
抱琴在一旁伺候筆墨,眼里也是化不開的心疼。
小姐為了家族榮耀才進(jìn)宮做了女史,如今家里出了這樣的事兒,那趙姨娘還替王爺生了四個兒子,往后這世人不會再說她的叛逆,不懂從一而終,只會說她是個有福氣的。
與之相反的就是賈府,往后大家都只會說他們家沒規(guī)矩,活不起養(yǎng)不起庶出的孩子,沒那個開枝散葉的好福氣!
唉!
主仆二人唉聲嘆氣,嘆未來的前途無亮,也嘆自己的命苦。
抱琴倒是沒什么,宮外的時(shí)候就是伺候人的奴才,進(jìn)宮還是伺候人,倒是沒什么變化。
元春就難熬了,在宮外是國公府的大小姐,從小金尊玉貴,進(jìn)了宮當(dāng)差,本以為不過是過度,原本也是沖著做娘娘來的,結(jié)果卻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斷送了可能,誰能不怨?
那可是女孩兒一生最要緊的時(shí)候啊。
等出宮,那都是二十五歲過了花期的老姑娘了,誰家會娶這樣的姑娘做嫡妻?
少不得要去別人家里做個現(xiàn)成的娘。
還只能嫁得一般人家,好人家知道王夫人的好事,誰會娶這樣的女子進(jìn)門?
不說宮里如何,就說宮外的賈府,收到宮里姑娘的來信,看著她信里的暗示,老太太忍不住老淚縱橫。
“這個敗家的蠢婦!生生害得我的元春一輩子??!”
老太太哭得那叫一個真情實(shí)感,眼淚順著臉頰滑落,不帶一絲停頓的。
自然,老太太心疼的當(dāng)然不是元春這個孫女受苦毀了一輩子。
而是心疼榮國府的希望,就這樣被那王家的蠢婦生生葬送了?。?/p>
后悔,后悔娶了這個蠢婦!
老太太心里一萬個后悔,當(dāng)初就不該替老二娶了這么個無知的蠢婦。
大老爺和賈政看著母親哭得這副模樣,紛紛勸慰。
大老爺:“母親,快別哭了,仔細(xì)傷了眼睛!”
老太太絲毫不領(lǐng)情,只抬手就將他人推了開去:“你這個混賬!你侄女為了家族的榮耀小小年紀(jì)入了宮,如今在宮里蹉跎著,眼看這一輩子都?xì)Я耍氵€不許我老婆子替她傷心一場,你這安的什么心?”
大老爺:……
差點(diǎn)被氣得說不出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