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11我不記得自己是怎么爬過那片泥濘濕滑的斷崖的，只記得身后沖天的火光，
是油燈點燃了稻草，還是別的什么？婆婆和李誠那絕望又怨毒的嘶吼，像針一樣扎在耳膜上，
又好像隔著很遠。然后就是濃霧，鋪天蓋地的濃霧，冰冷潮濕，吞噬了一切聲音和光線，
也吞噬了我的來路和前路。我只知道往前跑，不能停，像一只被獵犬追趕到力竭的兔子，
肺部火辣辣地疼，心臟快要跳出胸腔。數(shù)年后，我在一座離那個村莊極其遙遠的城市落腳。
霓虹閃爍，車水馬龍，與那個被群山囚禁的地方恍若兩個世界。我沒有孩子，
也永遠不會再有孩子了。醫(yī)生說是當初長期服用不明藥物，加上那次“經(jīng)歷”，
對身體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傷。我沒告訴他那次“經(jīng)歷”是被活埋?？缮眢w的傷痕，
遠不及精神的囚禁來得可怕。噩夢從未停止，一次又一次，我被包裹在冰冷黏膩的黑土里，
窒息感真實得讓人崩潰。婆婆那張布滿黑色詭異紋路的臉，總是在黑暗中浮現(xiàn)，
死死地盯著我，帶著那種看“容器”的，令人作嘔的滿意。我成了一名民俗研究者，
聽起來有些可笑，但我對此近乎偏執(zhí)。我一頭扎進故紙堆里，瘋狂搜集、研究那些偏遠地區(qū)，
特別是與土地、生育、獻祭有關(guān)的古老風俗。不是為了學術(shù)，是為了自救，或者說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