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小婉拉著方照影在光喜婚紗店里待了很久。
試完禮服之后，兩人又坐下來開始聊天。
李小婉有一茬沒一茬地提起上學時的點點滴滴，不過能讓方照影感到美好的那部分記憶少之又少，大部分時間都是李小婉在談?wù)撟约旱慕?jīng)歷。
在通宵值班之后，方照影頂著近日來失眠烏青的眼圈，坐在柔軟的沙發(fā)上感到有些昏昏欲睡。
“我聽說......你爸爸最近回九里鎮(zhèn)了？”
李小婉的一個問題，頃刻間將方照影的神思拉回了現(xiàn)實。
方照影點了點頭，說：“是的?！?/p>
“他還好嗎？”
“還好，只是有些不太習慣現(xiàn)在人的生活?！?/p>
李小婉指節(jié)虛握緊，訕訕地垂下了頭，“照影，對不起。”
方照影知道李小婉一定會說這句話。
鋪墊了這么久，她終于如釋負重地說出口了——
“當年，如果不是我跟警察說，看到你爸爸進了學校的女廁所......你爸爸也不會......”
“那你真的看到了嗎？”方照影快速截斷了李小婉的話，語氣變了調(diào)，追問道：“你真的看到我爸爸殺人了嗎？”
李小婉眼睛看著地面，兩只手握在一起慢慢絞緊：“我只是、只是告訴了警察，他當時在那個女廁所門口轉(zhuǎn)悠......我也不知道陳曦是不是你爸爸殺的?！?/p>
陳曦這個名字，就像一根引線瞬間點燃了方照影內(nèi)心的火焰。
她騰地一下從沙發(fā)上起身，緊緊追問：“那你沒有看到其他人嗎？當時應(yīng)該是傍晚六點半左右，天很黑，你怎么能確定那個人就是我爸爸？”
“而且殺人時總該會發(fā)出動靜聲吧？”
“你當時聽到了什么沒？”
“李小婉，你說話！”
李小婉正對著方照影，肩線顯而易見地繃直了一瞬，“我其實......”
李小婉剛要說下去，店外突然傳來一陣無節(jié)奏的動靜聲，打亂了此時劍拔弩張的氣氛。
行李箱輪子在青石板路上滾滾劃過，發(fā)出刺耳的聲響，來人不打一聲招呼就走進了光喜婚紗店。
那是個長相平平的男人，一頭短發(fā)修剪得干凈利落，長得不高不矮，身材稍顯壯碩。沒有什么記憶點，唯有他左手無名指上戴著的戒指尤為奪目。
“蘇昊？你怎么來了？”李小婉神色一變，快步走向蘇昊，將他從門口接了進來。
“你不是說要拿行李箱過來裝婚紗嗎？我看你出門走得太急，忘了拿行李箱，我就給你送過來了?！?/p>
蘇昊提著一個28寸的黑色行李箱走過來，看到了站在沙發(fā)旁邊的方照影，轉(zhuǎn)頭問：“你有朋友在?。俊?/p>
李小婉點了點頭，臉上立刻帶了笑，“這是我的同學，方照影?！?/p>
說完，李小婉忙將目光移到方照影身上，介紹道：“照影，他就是我的未婚夫，蘇昊?！?/p>
方照影內(nèi)心的火焰早已被突然掐滅，帶著沒有得到答案的情緒，微微朝著對方點了點頭示意，保留了該有的體面——
“既然你未婚夫來了，那我就不打擾了?！?/p>
見她要走，李小婉連忙走近一步，試探著問：“那個......伴娘的事情，你還愿意嗎？”
方照影已經(jīng)走到門口，聽到這句話之后，腳尖又在地上打個圈，轉(zhuǎn)過身來問：“十月二十三日，金山康萊德大酒店，對吧？”
聞言，李小婉眉間倏然舒展：“是的，要是你爸爸有空的話，也帶他一起來吃酒席吧？”
“再說吧?！?/p>
說完，方照影收回目光，快步離開了光喜婚紗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