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
他今天還是太過冒失了!
可事已至此,他也只能期待李顯在接下來的兩問當(dāng)中占據(jù)上風(fēng)。
定了定神,韋玄貞死死盯著李元軌。
而此刻的李元軌則是神情不變,淡然道:“豫王殿下所言不虛,既有先例在前,自然應(yīng)該采用?!?/p>
此言相當(dāng)于宣布李旦獲得第一問的勝利!
不等眾人反應(yīng)過來,李元軌的第二問在眾人詫異的眼神中響起:
“二圣靈前當(dāng)陳何器?《周禮·春官》載'祭祀共明水、明火',然則陛下、天后同穴而葬,禮器可需增損?”
“當(dāng)用太牢九鼎!”
輸了第一問的李顯嗓音已有些嘶啞,急切回道:“《禮記·郊特牲》云'鼎俎奇而籩豆偶',天子用九鼎......”
他的話被李旦無情打斷。
“九鼎乃祭天之物。”
李旦雙目直視李顯,緩緩說道:“《春秋左傳·宣公三年》載'昔夏之方有德也,遠(yuǎn)方圖物,貢金九牧,鑄鼎象物',此乃天命所歸之器?!?/p>
他忽然轉(zhuǎn)身直視群臣,朗聲道:“然則父皇謚'天,皇大圣大弘孝皇帝',母后謚'則天大圣皇后',雙圣同尊,當(dāng)以周公分陜故事?!?/p>
滿殿嘩然中,李旦朝李元芳示意。
李元芳上前,雙手奉上一個漆盒。
李旦從漆盒取出一對青銅斝:“此乃本王親自督造之陰陽合巹斝,左器銘《尚書·洪范》,右器刻《女誡·卑弱》,取'乾坤并建,陰陽協(xié)和'之意?!?/p>
群臣大驚失色,誰都沒想到,李旦居然在來洛陽城之前就已經(jīng)命人鍛造了陪葬之物。
光是這樣也就算了,可李旦卻能從中說出典故,這徹底震驚了眾人。
就連裴炎此刻也滿臉詫異地看著李旦。
他投靠李旦,只是覺得李旦比李顯強,不想讓太子妃韋香兒成為第二個武曌。
可現(xiàn)在,李旦的表現(xiàn)徹底征服了他。
畢竟這兩道禮儀之題,就算是他也無法在答案上超過李旦。
而此刻的李元軌則是滿臉激動,死死盯著李旦問道:
“第三問,《禮記·檀弓》載'葬于北方北首,三代之達(dá)禮也',然乾陵鑿山為玄宮,二圣靈柩當(dāng)如何安置?”
李顯察覺到李元軌似乎被李旦征服,他頓時就急了,再次搶先回答:
“《周禮·春官》明言'先王之葬居中,以昭穆為左右'!”
“乾陵本為父皇所建,自當(dāng)以父皇梓宮居主室,母后槨室列西側(cè)——昔年漢高祖與呂后同塋異穴,正是此禮!”
他注意到李旦喜歡引經(jīng)據(jù)典,這一次他也引用漢高祖和呂后的典故,希望能扳回一城。
第二問雖然李元軌沒有回答,但明顯是偏向了李旦,否則也不可能看著李旦問出第三問。
可李旦卻一臉神情自若:“《周易·說卦》言'乾為天為父,坤為地為母',然《歸藏易》又有'乾納甲壬,坤納乙癸'之說。
本王記得,永淳元年司天監(jiān)奏報,梁山主峰正對紫微垣天,皇星,此乃天賜帝陵?!?/p>
滿殿目光聚焦中,李旦緩緩說道:“本王記得有一物乃貞觀年間龜茲進貢的天地柱——琮圓象天,琮方屬地。
當(dāng)年母后命將梁山主峰改稱乳峰,雙闕擬作鳳翼,實已暗合《青烏經(jīng)》'龍蟠鳳翥'之勢?!?/p>
話畢,他從袖中取出半片金簡,永淳年間的朱砂字跡猶艷:“此乃父皇手書'天地合葬,日月同輝'!
本王請以二圣梓宮并置主室,效法伏羲女媧交尾圖式,用七重金槨承于北斗七星石床之上!”
此言一出,滿朝寂靜。